老胡十八 作品

第 93 章 顧敏慫恿&姜向晚...

 第二天下午上門診的時候,清音就聽馬乾事說姜院長強行跑到五院接人的事,還從外省找來好幾位精神科專家和心理專家,幫忙鑑定姜向晚的病情。

 “聽說院長對五院大發雷霆呢,說他們把好好的人逼瘋。”

 “怎麼說?”

 原來是姜院長突擊到達,醫院還沒給姜向晚打針吃藥,人還清醒著,見面就抱著他痛哭,大喊自己是被冤枉的,自己沒病,經過一番測試,她口齒清楚,思路清晰,邏輯思維都沒問題,專家的每一個問題都能準確回答,完全達到出院標準。但要是說起院裡的生活,說起這幾年的經歷,她又會發狂,又哭又叫。

 姜院長找了好些裡頭的病人求證,大家都說姜向晚一開始堅稱自己沒病,要找姜院長,還不肯乖乖吃藥,沒少遭受毒打和辱罵,被打得多了,她也不敢抵抗了,藥也不扔了,再後自己沒病了,整天就是麻木地坐著,或者睡著,只是偶爾還會發瘋。

 長時間服用大劑量鎮靜藥物,注射鎮靜藥劑,正常人不瘋才怪!

 “所以,她現在就是時好時壞。”

 清音聽得心裡也不是滋味,她為自己那天沒把魚魚的話放心上而愧疚,她應該為沒早點相信魚魚道歉,孩子最信任的就是父母,而父母卻不一定完全信任他們,例如姜向晚。

 要是姜院長當時多個心眼,多瞭解一下她為什麼發狂,或許她就不會被虐待這四年。

 “餘力上著班的時候聽說姜向晚出姜向晚喜歡文物古董,他這幾年幫著收藏了很多,說將來要為她辦一個私人收藏館,這事還上過報紙,很多人被感動,無償的把東西送給他,他們家現在進去全是這些東西。”

 “或許吧。”清音淡淡的。

 ***

 大人們怎麼表現那是他們的事,但孩子,尤其是穗穗,那是真高興。

 因為她媽媽從國外回來了呀!只是現在還在忙工作,就“下飛機”那天她看過一眼,確保那是真的媽媽,除了比照片上老一點瘦一點,其實就是真的媽媽呀!

 “只要我媽媽忙完工作,她就會從姥爺家搬回來,來接我放學啦!”

 “那當然,那可是你媽媽。”魚魚也附和,不知道的人壓根看不出她在撒謊,心裡藏著那麼大個秘密呢!

 “我媽媽回來了,我真高興。”雙手托腮。

 “當然,那可是你媽媽。”

 “我媽媽在信裡說,給我買了好多玩具好多裙子,但她下飛機的時候忘記帶回了,唉~”

 “沒有玩具和衣服也沒事,那可是你媽媽。”

 行吧,就這一句“那可是你媽媽”,穗穗就覺得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啦!

 清音聽著兩隻小豆丁的對話,簡直哭笑不得,“你們呀,趕緊洗手吧,吃完睡會兒午覺,下午還要上課呢。”

 今天中醫學院開全體教職工大會,所有課程取消,她難得中午回家做飯,就到小學把魚魚接回家吃飯。誰知穗穗也想來,清音徵得老師同意,就把她也接回來了。

 “痴心漢”餘力最近一門心思撲在姜向晚身上,根本沒工夫管穗穗,她現在都是在學校吃。

 她給小豆丁們做的是蛋炒飯,裡頭除了金黃焦香的雞蛋,還有一點火腿丁和豆豉,點綴幾片綠色的小青菜,別提多香啦!

 兩小隻圍在灶臺邊,踮著腳看一盆蛋炒飯,瘋狂咽口水。

 “媽媽好了嗎?”

 “阿姨好了嗎?”

 “馬上,你們洗過手沒,可樂雞翅馬上就出鍋喲。”

 可樂她們知道,還都沒少喝呢,甜甜的會冒泡兒,雞翅也是小女孩們一致覺得整隻雞身上第二好吃的部位,兩樣加一起,“哇哦,那得多好吃呀!”

 雞翅是今早經過肉聯廠的時候,看見窗口有賣,就買了兩斤,正好天寒地凍,吃不完也能放幾天。她本來以為只有自己跟閨女吃飯,所以只做了七隻,現在穗穗來,連忙又加了三隻進去,所以耽誤點時間。

 被開過花刀的雞翅吸飽了醬油的顏色和可樂的甜味,一個個醬紅色散發著甜甜的香味兒。

 兩小隻“哇哦哇哦”的叫著,每人分到三隻雞翅,抱著就啃,清音也喜歡吃,她自己當然要吃四隻。

 跟雞肉比起來,雞翅都不算貴,她吃得毫無壓力。

 不過穗穗的胃口不大,只啃了兩隻就直呼好飽好撐,剩下的全給了魚魚。

 作為一名一口氣能吃四隻雞翅的魚魚:“我跟媽媽一樣能吃,我可是大朋友!”

 “我比你大,我是比你大的大朋友!”穗穗也不甘示弱。

 穗穗畢竟比自己大點,魚魚想想也是,但她絕不認輸,“我媽媽最大!”

 “我媽媽最最最大!”

 好吧,清音真的沒眼看,她想起上輩子刷過的那個段子,兩個小朋友比誰的哥哥厲害,有的人的哥哥在妹妹嘴裡可是敢吃屎的存在……“得得得,趕緊洗手,畫畫玩去吧。”

 兩小隻立馬化干戈為玉帛,穗穗愛畫畫,魚魚愛看她畫畫。

 下午孩子們去了學校,顧媽媽風塵僕僕的,帶著兩位老人到家。他們兄弟姐妹幾個都是祖傳的大高個,顧舅舅和顧姨媽都快六十的人了,還腰不彎背不駝的,要不是臉上的皺紋,都看不出他們的真實年紀。

 “媽,舅舅,姨媽,怎麼不說一聲,讓安子開車去接你們。”

 顧媽媽“咕唧咕唧”灌下半碗溫開水,“你舅舅和姨媽就是瞎客氣,我都說讓安子去接,他們偏不要。”

 顧舅舅老實憨厚的笑笑,“沒事沒事,擠公共汽車也好,咱們在村裡還坐不上呢。”

 “就是,安子可是幹部,咱不能麻煩他,你也是醫生,要好好為人民服務呢,咱們老農民,跑跑腿沒啥。”

 清音忙給他們倒水,加點白糖,甜絲絲的,又問他們最近家裡忙啥,怎麼都不是商量開春後給安子姥姥姥爺立碑的事。

 因為那年陳老在山肚子裡修實驗室,用過炸.藥,外祖家的祖墳剛好就在山上,有些墓碑被震垮了,今年夏天雨水多,垮掉的地方更多,所以兄弟姐妹們就商量著開春之後,清明之前,重新立碑。

 這種事,清音不擅長,就長輩說啥是啥,“你們儘管去做,我和安子忙工作,也沒時間出力,那就出錢吧,到時候我媽這邊該出多少,我們不推脫。”

 得了她這句準話,顧舅舅鬆口氣,“成,也不會讓你們多出,本不能因為她們是閨女就把她們外開,現在是新社會,婦女也能頂半邊天……”巴拉巴拉,大意就是他不是要佔便宜,到時候還是他出一半,兩個妹妹分攤另一半。

 “行,那你們先聊著,我去買菜,晚上就在家裡住了,啊。”

 老兄妹倆還想推脫,顧媽媽就生氣,“我們搬家搬了這麼久,你們都不來認認門,是不是看不起人?”

 好吧,清音笑笑,出門去。

 舅舅和姨媽難得來一趟,肯定是要好好招待一下,這兩年農村日子也好過了,豬肉雞肉這些他們也能吃到,清音就打算買幾斤羊肉,再來一隻大烤鴨,這倆做最硬的硬菜。

 ***

 且說清音忙著買菜,顧安也沒閒著,他從單位出來,又去找姚醫生。

 “怎麼樣,今天哪裡不舒服?”姚醫生依然是那副溫柔又剋制的模樣,顧安心說,難怪他的病人裡,女病人佔大頭,而且都是複診的老病人。

 “你看一下,是不是這個人。”

 姚醫生接過照片,上面的女人燙著一頭捲髮,穿著連衣裙,手扶著一棵蒼翠的大樹,脖子上還掛著一副相機。“對。”

 “這個人我已經查清楚,你抽空試探一下,她對文物有沒有什麼研究。”

 “我想,或許不用了。”姚醫生輕咳一聲,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框眼鏡,“她昨晚請我喝咖啡,聊了好一會兒,據說她對目前我市博物館內的很多藏品都有興趣,她還約我明天週末一起過去看展。”

 顧安挑挑眉頭,“你們是什麼關係?”

 “你放心,我沒有任何越界行為,等你把她的底細查清楚,我就會拒絕。”

 姚醫生說得面不改色,幾次接觸下來,顧安也相信他的為人,並不是趁機佔人便宜的性格。“對了,你家孩子上學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別看現在姚醫生溫文爾雅,其實卻是真正的農村苦出身,妻子是打小就接回家的童養媳,大字不識,生育有一兒一女,兒子都十幾歲了,女兒卻還很小,是轉業之後才生的。

 “那些年在部隊,忽視了兒子的教育,現在想要撿起來也難,女兒還小,還有機會,我想給她找個好學校,但我妻子那邊不同意。”

 姚醫生的童養媳沒讀過書,並堅信讀書無用,兒子都只上到初中畢業,閨女她直接就不讓上學。姚醫生為此沒少跟她爆發矛盾,最近一次,姚醫生直接提出把他們仨接來身邊生活,想辦法給兒子找份工作,閨女找個城裡學校插班。

 “是她不願來?”

 姚醫生點點頭,揉了揉太陽穴,“她一直覺得我在外面有別的女人,說死也不會來看我一眼,更不讓我看孩子。”

 這種涉及夫妻矛盾的事,顧安自己都不擅長,也不好說什麼,只能拍拍他肩膀,“不行就請幾天假,回去看看他們,當面聊聊。”

 他現在正在心裡琢磨女記者的事,女記者的身份已經確定,是石蘭省報社的一名專職記者,可以確定人已經被策反了,以前曾去新加坡學習過,就是在學習期間被策反的。她的任務也算“簡單”,就是專門給境外組織拍攝一些石蘭省內的工廠照片,藉著採訪的名頭拍點門面和車間照片,也不至於涉密。

 但最近她幫忙拍到的顧舅舅家不遠處的青山,就是陳老的秘密實驗室。顧安找上頭李老師報備過,又跟陳老通過氣,打算先假裝不知情,等找到女記者的上家,再一網打盡。

 而就在這個過程中,顧安還查到,女記者似乎還牽扯到一起文物走.私案中來,她帶著照相機進出博物館的時候,拍到的珍品早就被外面的人盯上了,顧安現在按兵不動,就是在等那夥走私犯先沉不住氣

,來個一網打盡。

 “近期也沒什麼事,你先回老家看看家人,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只管開口。”

 姚醫生點點頭,跟他握手,“是,顧組長。”

 離開醫院,顧安慢慢往回走,結果剛走到家門口,就聽見裡頭傳話聲,他皺了皺眉,推開門。

 魚魚正在院裡跟蒼狼玩,用衛生紙把他的狗爪子包裹起來,忙著給它“打吊針”,狗身上還貼著好幾個“膏藥”和“創可貼”,上面還滴了幾滴紅墨水,她一個人玩過家家玩得不亦樂乎。

 “嫂子,不是我做小姑子的說你,搬家這麼大的事居然也不跟我說一聲,是不是我大哥不在了,咱們這層血親也就斷了?”這把尖利的嗓音是顧敏。

 “哎喲喂,我們鄉下來的,哪敢跟你京市人攀親戚啊?”

 “你也知道跟你哥是血親,你哥死之前拍了那麼多次電報,你就沒想起回吧,今天來是什麼事。”

 “也沒啥事,我去杏花衚衕找你們沒找著,還是16號院的柳大媽說你們搬梨花衚衕來了,這房子倒是不小,啥時候買的,多錢?”

 顧媽媽冷眼瞅著她,不說話。

 顧敏見此,只能訕訕地轉移話題,“你說你咋就這麼見外呢,安子結婚這麼大的事不說,買房子搬家了也不說,讓我這做姑姑的什麼心意都沒法表達。”

 “是嗎?”顧安大踏步進門,冷冷地看著她。

 顧敏的臉色更難看,但她還是忍住了,繼續東拉西扯,也不說正事兒,見沒人搭理,她甚至主動跟沒啥存在感的顧舅舅和顧姨媽搭訕。

 他倆:“……”侷促,拘謹,但沉默。

 顧敏氣得差點跳腳,看著這寬敞明亮的大房子,簡直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她以前在京市也沒這麼好的居住條件啊,獨門獨院,寬敞明亮,暖和和的,還沒有炕味兒,這也就是資本主義國家才有的好日子吧?

 “對了安子,聽說你在鋼廠當幹部,一個月工資多少啊?”

 顧安直接留給她一個後腦勺,進廚房給清音幫忙去了。

 “嫂子,安子現在拿的是死工資,頂多也就五六十吧?要我說,這當幹部也就是說著好聽,沒啥實惠,不如下海做生意去。”她從紫色小皮包裡掏出一張名片,“這是我朋友的名片,人是外商,正好來龍國考察投資的,不如讓安子去跟著他長長見識,他光請秘書的錢,一個月就好幾百呢。”

 顧媽媽不接,她就把名片放茶几上,最後戀戀不捨地看了大房子一眼,扭著腰離開。不過,走之前,肯定是要瞪一眼只顧著玩耍,從她進門就沒跟她打過招呼的野丫頭,哼,窮人家的孩子就是沒教養!

 顧小魚也不甘示弱,奶兇奶兇的瞪回去。

 清音在廚房裡看見,笑。

 “她這次不是來找媽,是找你的,看出來沒?”

 顧安正往灶膛里加柴,“嗯。”

 “剛才我聽她跟媽說,那個麥克是打算做什麼美容項目,想讓你跟著入夥,將要是缺本錢的話,麥克有關係,能拿到一些彩色電視機,隨便倒賣一臺就能賺好幾十。”

 前半段顧安沒上心,聽到彩色電視機的時候,忽然心頭一動,“我們要不要買臺電視機?”

 “肯定要買,但過段時間吧,等魚魚把學習習慣培養起來再說。”

 孩子玩心太大了,以前住大雜院小夥伴多,大家烏拉拉一圈就沒影兒了,以為搬過來住獨院會好點,結果,那些小夥伴照樣天天來找她玩兒,就是不來,人家一個人照樣能跟蒼狼玩得不亦樂乎。

 太愛玩了,真是讓老母親頭大啊,這要是再買臺彩電回家,那她估計連飯都不吃,整天就想看電視了。

 顧安一想也是,“行吧,這話題以後在她面前都不能提。”

 晚上,顧舅舅和顧姨媽住進顧媽媽的大房間裡,親親的兄弟姐妹之間,在農村也不講究這個,顧安給搬了一張彈簧床,顧舅舅睡,姨媽就和顧媽媽姐倆睡大床,一開始見沒燒炕,他們還有點擔心會不會受凍,結果剛躺下沒聊一會兒,身上就熱得冒汗,連被子都蓋不住。

 “妹子,你家這個叫啥暖氣的,可真好,一點氣味沒有,也看不見火燒在哪兒,但屋裡就是熱。”

 “是啊,這要是能普及到咱們屯子裡,以後你回來也不用受凍了。”

 顧媽媽笑著解釋,這是安子專門找人,但應該是不便宜,可惜經費有限,只裝了四間正房,廂房沒裝,以後他們來還是得跟她擠擠才行。

 兄妹仨一直聊到夜裡三點多,第二天一大早,吃過早飯後,又坐車回村了。

 ***

 姜向晚在姜院長家裡住了半個月,情緒倒是暫時穩定下,她瘋是真瘋了,只是還未完全瘋,姜院長頭疼得睡不著覺。

 同樣頭疼的,還有清音和顧安,他們覺得事情不是簡單的感情糾紛,而是有更大的陰謀,而一切真相只有姜向晚知道,她現在又不能聽任何跟以前有關的事,這就很難辦。

 “媽媽,你可是最厲害的醫生,你可以幫姜阿姨看

病的呀。”魚魚很天真地說。

 “小丫頭,世界上不是所有病都能治好,大部分其實是治不好的。”

 魚魚不太理解,反正她就知道媽媽最厲害,對媽媽蜜汁自信。

 清音蹲下的話,是媽媽不對。”

 魚魚瀟灑揮手,“嗐,我早就原諒媽媽啦。”

 “為什麼呀?”

 “因為你可是我媽媽呀。”她抱了抱媽媽,小大人似的拍拍媽媽肩膀,“你是我媽媽,我會永遠原諒你的啦。”

 清音的眼眶瞬間紅了,因為是媽媽,所以她永遠無條件原諒,小傻瓜。

 魚魚可不知道老父親老母親的糾結,打個哈欠,抱著自己的小枕頭,噠噠噠回自己房間啦。

 來到新家之後,她開始履行承諾,睡自己的小房間啦。

 雖然會害怕,但爸爸在她床頭裝了一個小兔子樣式的檯燈,暖黃色的燈光照著,像傍晚即將落山的太陽,她就不那麼害怕了,漸漸的現在已經不需要爸媽陪著講故事了。

 老母親和老父親對視一眼,心說這丫頭是真頭也不回啊,才剛五歲呢,就這麼“絕情”,以後翅膀硬了還不知道要飛多遠,小沒良心……活脫脫倆祥林嫂。

 祥林嫂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回到屋裡總得快樂一下不是?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好像下雪了,屋裡暖洋洋的,倆人穿個線衣線褲都嫌熱。

 “魚魚怕是會蹬被子。”清音忽然想起來,想要起身過去看看。

 “你睡著,我去。”顧安起身,披上外套,走到隔壁,果然,小丫頭兩條腿都在被子外面,燈還亮著,床尾平鋪著明早上學要穿的衣服,這樣穿上身就不會覺得涼,床裡側是一溜兒的玩具,有草編的小動物,還有毛絨玩具,洋娃娃,依次排開,像是等待檢閱的戰士。

 而戰士的“武器”則放在枕頭旁——三把並列的小木槍。

 這是爸爸給她做的,每一把都有原型,她不僅知道它們各自的性能優缺點,還熟悉每一個構造。

 只要是好玩的玩具,她才不管事什麼男孩玩的女孩玩的,都是她顧小魚玩的!

 ***

 這天,清音照常出診,不過是在書鋼衛生室。

 自從那些先進的大傢伙擺進去之後,書鋼也沒少做宣傳,搞得基本全區的老百姓都知道,書鋼衛生室的檢查設備是全省最牛最先進的,本來還不想來看病的,為了試試那先進的設備,也來看病了。

 現在衛生室的人手又不夠了,不僅坐診醫生不夠,連護士也不夠,可再招人的話,場地有限,幾乎每一間房都使用到了極致,一寸空間都沒浪費。

 最終,清音沒辦法只能向廠裡申請,在現有基礎上,往上加蓋兩層。當時她就想到了這個可能,所以地基打得非常牢固,現在加蓋也不成問題,而且為了保證衛生室正常運營,加蓋工作只能在夜裡進行。

 這時候,手邊有人的好處就體現出來,剛子這個小包工頭立馬就找人來幹活,白天睡覺,晚上作業,要是國營建築公司壓根不可能滿足這個條件,剛子就能。

 他手底下的工人兄弟,都是出來討生活的,只要有錢,啥時候幹不是幹?

 一旦開工,清音就沒管這事了,只是讓秦解放按期上去看看,工程質量要監督好,同時也歡迎沈副廠長隨時突擊檢查,那老頭幹這種給人找茬的事很在行。

 清音此時,看著診室裡忽然出現的一大家子,有點哭笑不得。

 去年她治好李萍後,同病室的另外兩個植物人家屬,也要求她幫忙治療。當時清音本來是抱著盡力一試的想法,誰知道,上星期居然又喚醒了一個!剩下一個雖然還沒醒,但已經對聲音和冷熱溫度有感知,比以前都是在進步的。

 這不,今天,醒來的那一家子,就帶著錦旗和感謝信來感謝她了。

 對於收錦旗,清音已經沒了幾年前的激動,她此刻所坐的診室的牆上,就紅彤彤掛著六七面錦旗呢!要不是她嫌掛多了尷尬,秦解放還要把其它的都掛上去,到時候一整間診室紅光萬丈,襯得裡面的每一個人紅光滿面,這哪裡像診室,倒是像洗桑拿的。當然,都是病人和家屬的心意,沒掛上去的,她都好端端疊放整齊收在櫃子裡,這跟軍人肩上的星星一樣,是榮譽。

 “清醫生,我有個不情之請。”李萍的主治醫生,也就是神經內科的主任,紅著臉說。

 “主任請講。”

 “是這樣的,我們也沒想到中醫在喚醒植物人方面具有這麼明顯的療效,我們通過醫院聯繫上貴單位,想跟貴單位共同合作,成立一個長期有效的植物人喚醒專家工作室,請清科長為我們做一些技術上的指導。”

 老頭有點難為情,畢竟清音才幾歲,他又是幾歲?要退休了居然還得厚著臉皮來求一個小年輕,面子上也不好過啊。但這是對全體病人都有益的事,相當於是造福老百姓,這臉皮不拉也得拉。

 清音點點頭,表示贊同,“行,我對這次合作的初衷深表理解,但主任您是神經內科專家,也知道其實絕大部分植物人

很難有甦醒的機會,我這兩次只是僥倖,恰好遇到病症能用中醫中藥的情況,不代表所有植物人都有這個機會。”

 “理解理解,你放心,咱們要講究科學,不會做任何虛假的誇大的宣傳。”

 話是這麼說,但三個裡面醒了兩個,這已經是極高的概率了,這不是單純的運氣,而是足以證明中醫確實有“兩下子”。

 清音見他神情,哭笑不得,“主任,如果您還是以貴科室三個裡面醒了兩個半的概率推而廣之的話,您未免太高估我的能力。”這種“概率”壓根沒有任何值得推廣的價值,畢竟樣本數太小太小。

 主任不好意思的笑笑,“不會不會,咱們一定會非常客觀的。”

 清音想了想,其實這件事對她也是有利的,她如果想提高醫術,就需要不斷增加的病人“樣本數”,尤其是疑難雜症,這才是最能鍛鍊人的,但植物人一個醫院也沒幾個,區級醫院裡就沒有,市醫院有是因為市醫院的內科裡有單獨的神經內科的分科,如果她跟他們合作的話,以後能接觸到的這類病人會更多,更利於臨床經驗的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