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昀 作品

第 21 章 夫人閨名是哪兩個...

輛囚車前往京郊送女兒女婿一程,沿途,慈恩寺附近那些失去親人故舊的百姓,紛紛抓起手中爛菜葉與雞蛋,肆無忌憚往囚車裡扔,楊康被扔的滿臉汙垢,卻猶自不動。

 消息傳到御書房,皇帝膝蓋差點打了折,眼底眯出陣陣寒芒。

 “父王,您且想一想,昔日威震四海的大都督一朝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落得這樣一個下場,陛下心裡怎麼想,百官心裡怎麼想?”

 “楊康勞苦功高,深受邊關將士與百姓愛戴,他今日被人當街侮辱,他日還有誰願意為陛下,為大晉效力?”

 “這一招看似平平無奇,實則戳了陛下心窩子。”

 那個頎長的年輕男人立在墨色裡笑意深深,“楊家出事,軍心不穩,您且看吧,不日楊家一案便有結果。”

 端午節後,太子一案牽連的臣子與商戶陸陸續續被定罪,有人午門抄斬,有人徒往邊關,還有人被罷黜永不復用,三司始終未查到楊家謀反的證據,楊康拒不承認與大兀勾結,皇帝下旨收回楊家兵權,讓楊康告老還鄉,頤養天年。

 東宮造反一案,至此塵埃落定。

 *

 太子這一走,皇帝又病下了。

 裴沐珩忙著侍疾,已兩日未回府。

 五月初七晨,徐雲棲正帶著裴沐珊坐在敞軒制胭脂,錦和堂來了一位大丫鬟,立在廊蕪下俏生生給二人行禮,“五姑娘,王妃請您過去呢。”

 裴沐珊正學得帶勁,頭也不回道,“我剛從母妃那兒過來,這會兒能有什麼事,非得我過去”

 丫鬟晦澀地瞄了一眼徐雲棲,硬著頭皮回,“隔壁荀夫人帶著二小姐過來給王妃請安,王妃請您過去。”

 裴沐珊霍然回眸,過去她與荀雲靈關係極好,荀夫人也很疼她,不露面不成禮數,可是想起嫂嫂與之暗有齟齬,又擔心傷徐雲棲的心。

 徐雲棲看出她為難,笑著擺手,“你快些去吧,客人上門理應見禮。”

 裴沐珊拉著她,“你跟我一起去?”

 徐雲棲看了一眼犯難的丫鬟,笑著回她,“我就不去了,我去了,怕王妃尷尬。”

 裴沐珊撫了撫額,“確實如此。”

 不多時,裴沐珊帶著大丫鬟來到錦和堂,還未進去,便聽得母親和荀雲靈的笑聲,熙王妃已許久不曾這麼高興了。

 待繞了翡翠屏風進明間,果然瞧見熙王妃摟著荀雲靈喊心肝,

 “孩子,從今日起,你便是我乾女兒,回頭我來做主,給你定一門好親。”

 過去熙王妃明裡暗裡相中荀雲靈給裴沐珩做媳婦,此事人盡皆知,在熙王妃看來,是她失信於荀雲靈,是以心中愧疚,為了彌補荀雲靈,打算認她為義女,一來全了過去的情意,二來,從此荀雲靈與裴沐珩也有兄妹之誼,外頭也能少些風言風語,荀雲靈這邊想必也能徹底放下裴沐珩。

 正撲在她懷裡撒嬌的女孩兒,梳著一個垂雲髻,穿著一件杏色對襟長衣,下面配了一條繡蝴蝶的馬面裙,一雙眼生得如同葡萄似的,水靈水靈,模樣與坐在一旁喝茶的荀夫人像了個七八成。

 荀雲靈聽得認她為乾女兒的話,靦腆地笑著,“您說什麼就是什麼。”

 那頭荀夫人聞言,將茶盞擱下,笑著搖頭,“王妃快別如此,都說遠親不如近鄰,我們心裡早就拿王妃當親人,若還認個乾親,便是刻意了,那件事便就這麼過去吧。”

 王妃見她們母女如此,越發愧疚。

 謝氏和李氏陪坐在一旁,謝氏坐在荀夫人下首,友善地與她攀談,李氏則獨自喝茶,輕輕掀了掀嘴角。

 裴沐珊進來,先與荀夫人行了一禮,高高興興跟荀雲靈打招呼,

 “雲靈,你回來啦。”

 荀雲靈瞧見裴沐珊,臉色幾乎是騰得便亮了,連忙從王妃懷裡起身,迎過去,

 “珊珊,可把我給惦記壞了,你這半年可還好?”

 裴沐珊拉住荀雲靈,打量她幾眼,“瞧你氣色這麼好,可見是大好了。”

 荀雲靈撫了撫面頰,頗有些不好意思。

 “哪有.”

 “咦”裴沐珊湊近一看,“你這是塗了一層厚厚脂粉。”

 那頭李氏噗嗤一笑,差點嗆口水。

 熙王妃冷冷看了她一眼,李氏趕忙掖了掖嘴角起身告罪。

 荀雲靈被裴沐珊說破,面露窘色,小聲解釋,“先前就告訴你了,我瘦了不少,這不,得用脂粉遮一遮。”

 “哦,對了,我給你帶了一套脂粉回來.”荀雲靈朝婢女揚了揚手,婢女捧了個匣子過來。

 熙王妃聞言與下首的荀夫人道,“你們太客氣了。”

 荀夫人笑容滿面,“哪裡,我們在青山寺時,王妃送了那麼多補品,心中過意不去。”

 “那是應該的。”

 荀雲靈這廂拉著裴沐珊坐下,打算給她拆開瞧。

 裴沐珊卻是指了指她面頰,“便是你面上塗得這個?”

 “可不是,我用了極好!”荀雲靈道



 裴沐珊聞言立即搖頭,“不必了,你留著自個兒用,我如今不用這些脂粉了。”

 “啊?”荀雲靈先是露出訝色,旋即失落,“珊珊,你是跟我生分了嗎?”

 “哎呀,哪有哪有,我是真不用了,你瞧我的臉,是不是滑嫩許多?”裴沐珊將臉往荀雲靈面前一擱。

 荀雲靈原先沒注意,這下細細端詳一番,裴沐珊的肌膚水靈水靈的,果然比過去要好上幾層,“你這是用了什麼脂粉?”

 不僅荀雲靈驚詫,便是李氏和謝氏也好奇地望過來。

 沒有女人不在意自己的容貌。

 裴沐珊先給了個得意的眼色,旋即賣了個關子,“不告訴你們。”

 荀雲靈嗔了她一眼,“你告訴我在哪兒買的,我去給你買幾盒來。”

 裴沐珊見她一份好心,語氣溫軟下來,“不必了,這個外頭買不到。”

 沒有經過徐雲棲准許,裴沐珊不會把這樁事告訴任何人,她不能給嫂嫂惹麻煩。

 荀雲靈面露委屈。

 過去裴沐珊跟她之間可沒有秘密。

 荀雲靈越想,眼眶紅了,眼淚要落不落。

 “哎哎,你別難過啊,不是我不告訴你,是我不能告訴你誒”裴沐珊還有一個毛病,不喜人哭。

 熙王妃瞪了女兒一眼,

 “行了,多大點事,”又招呼荀雲靈坐在她身旁。

 裴沐珊攤攤手,滿臉無辜。

 熙王妃這廂問起荀允和的壽宴,“這個月月底便是荀大人大壽,可是要大辦一場?”

 荀夫人嘆了一聲回道,“四十大壽論理是要辦的,他如今的地位,朝野矚目,我們不辦,旁人上杆子來慶賀,總不能把人往外推,我心裡想,與其怠慢了客人,還不如痛痛快快辦一場,讓大家高高興興來吃酒,只是眼下東宮出了事,也不知合不合適?”

 熙王妃冷眼道,“朝廷是朝廷的事,與咱們何干,你想辦,辦便是,回頭我們闔家來賀禮。”

 荀夫人回道,“等晚上我家那口子回來,我問問他。”

 荀夫人這語氣聽著便令人羨慕,熙王妃笑道,“滿京城再尋不出第二個荀大人荀允和納過妾室,便是她與熙王稱得上恩愛,熙王身邊照樣兩位側妃,幾名侍妾。

 荀夫人將繡帕往掌心攏了攏,笑著沒有接話。

 快到正午,荀夫人回府去了,荀雲靈留在王府挨個挨個送賀禮。

 謝氏出身書香世家,頗好丹青,她給謝氏準備了一盒湖筆,給李氏買了一盒絹花。

 裴沐蘭與荀雲靈同齡,二人一塊長大,感情也很不錯,荀雲靈送了她一隻珍珠簪,原是花重金買了一套最時新的脂粉給裴沐珊,可惜她不要,荀雲靈頗為遺憾。

 二人行到垂花門處,裴沐珊想起什麼,

 “你等等哈,你過年給我繡了帕子,我還不曾回禮,我這就去挑個禮物給你,你等等我。”

 荀雲靈目送她走遠,等到瞧不見了,臉上笑容收起,轉身招我有東西要給她。”

 荀雲靈素來出手闊綽,王府上下沒有不喜歡她的,婆子喜笑顏開收了銀子,麻溜地去清暉園傳信。

 徐雲棲正在忙,聽得丫鬟稟了這話,微微愣神,

 荀雲靈尋她什麼事?

 沒有將人拒之門外的道理,徐雲棲吩咐道,

 “將人請去明玉堂,我稍後就來。”

 明玉堂在清暉園之東,是三房專用的待客廳。

 徐雲棲將手頭的事務丟下,淨手擦了一層奶油膏子,便帶著銀杏往明玉堂去。

 眼看到了正午,日頭曬人,徐雲棲沒有走正門,從角門出了清暉園,沿著一條石徑過竹林,遠遠瞧見明綠的廊廡下立著一人,那姑娘眉目清麗,笑起來眉梢頗有幾分靈動之氣,人如其名,當得起一個“靈”字,徐雲棲從竹林一側繞出來,遠遠地朝她頷首一笑,

 “荀姑娘尋我何事?”

 這是荀雲靈第一次來清暉園,她憑欄而立,張望庭外那一園綠竹,想起裴沐珩過去作了一首“鳳尾森吟”的詩詞,描繪的想必是眼前此景。

 聽見徐雲棲喚她,她並沒有立即轉過身,而是漫不經心帶著某種優越掀起眼簾,

 那道高挑纖細的身影,彷彿從竹林裡幻化而出,亭亭玉立,堪稱絕色。

 荀雲靈心下微微一驚,難怪被皇帝一眼瞧上,這等姿容委實不俗。

 而真正令她心驚肉跳的是,徐雲棲的相貌給她一種致命的熟悉感。

 到底是閣老之女,荀雲靈很快鎮定下來,優雅得體地朝徐雲棲施禮,“三嫂嫂好,我是隔壁荀家的姑娘,小字雲靈,過去常來王府做客,這次久病而歸,特備些薄禮給嫂嫂當見面禮。”

 荀雲靈使了眼色,她的女婢將一個長形盒子遞過去。

 徐雲棲示意銀杏收下,“多謝荀姑娘好意,不知姑娘過府,改日再補見面禮。”

 荀雲靈笑道,“咱們離得近,不拘這些虛禮,哦,對了,我來尋嫂嫂,

還有一樁事,還請嫂嫂代勞。”

 徐雲棲微微詫異,從石徑下走上臺階朝她一笑,“何事?”

 荀雲靈從另外一個丫鬟手中接過一個紫檀錦盒,從紋路上看,這個紫檀錦盒有了些年份。

 荀雲靈將盒子往徐雲棲跟前一送,神情明顯鄭重幾分,

 “嫂嫂,過去清予哥哥常來我們府上讀書,我爹爹常誇清予哥哥天縱之才,我們有不懂的也尋哥哥請教,這是我過去尋清予哥哥借的兩冊書,養病這半年,我日日習讀,頗有見解,紀錄在上,如今也該物歸原主了,我現在不便與清羽哥哥相見,還望嫂嫂轉交。”

 荀雲靈左一句“清予哥哥”,又一句“清予哥哥”,徐雲棲聽了半晌,才明白這個清予哥哥指的應該是裴沐珩。

 原來裴沐珩,字清予。

 倒是個好聽的名字。

 徐雲棲二話不說再次示意銀杏接下,表情沒有任何猶豫。

 徐雲棲過於痛快,令荀雲靈很不可思議。

 這個徐氏難道沒聽出她言下之意嘛。

 她一則是告訴徐氏,她與裴沐珩青梅竹馬,關係甚篤,二則也是有意羞辱徐氏,好叫她曉得她與裴沐珩皆是飽讀詩書,令徐氏自慚形穢。

 但這個徐氏卻沒有半分反應。

 銀杏眼眸瞪大了,雙頰氣鼓鼓的,不肯去接。

 她就不信姑娘沒聽出來荀姑娘的挑釁之意。

 徐雲棲看著她,“接啊。”

 銀杏不管了,姑娘向來菩薩心腸,萬事不過心,她做不到,於是就在抬手去接荀雲靈那個錦盒時,忽的“哎喲”一聲,佯裝沒拖穩,裝著珍貴書冊的紫檀錦盒就這麼摔在地上。

 只見嘭的一聲,紫檀錦盒碎成兩半。

 荀雲靈俏臉一變,驚愕的看著銀杏,眼裡先是佈滿憤怒,隨後慢慢溢出幾分委屈,

 “你好大的擔子,敢摔清予哥哥的東西,你知道這些書冊多麼貴重麼?你曉得這裡面凝聚了清予哥哥多少心血?”

 銀杏將先前那個長盒擱在一邊美人靠,滿臉無辜攤手,“哎喲,真是抱歉呢,荀姑娘,我們鄉下來的,笨手笨腳,不小心沒接穩,您別介意,方才您一口一個‘清予哥哥’,奴婢實在沒明白是誰,怕接錯了東西,是以失了手,您是閣老之女,素來寬宏大量,不會怪罪我吧?”

 “你”荀雲靈被她噎得不輕。

 她忍了忍,沉住氣,親自將書冊拾起,小心翼翼將上頭的灰塵給拂開,再次遞給徐雲棲,

 “無論如何,還請嫂嫂幫著我物歸原主。”

 說著,將書冊擱在美人靠上,帶著丫鬟離開了。

 徐雲棲轉身無奈看著銀杏,銀杏對著荀雲靈背影吐了吐舌,猶自不解氣,哼道,

 “她不就是跟姑娘您顯擺來了。”

 徐雲棲不至於沒看出荀雲靈的心思,在她眼裡,這些小姑娘著實無聊,整日勾心鬥角,也不嫌累得慌。

 “你懟她幾句,她只會更得意,她的目的便是激怒你,你何必浪費心力在她身上?”

 銀杏不甘不願將書冊抱起,跟著徐雲棲往清暉園去,“奴婢見不得她猖狂樣,最討厭這種明明一肚子壞水,面上還裝出一套假仁假義的人,姑娘,您不能坐視不管,她這一回來,指不定日日來尋你麻煩。”

 徐雲棲沒這個興趣替裴沐珩收拾爛攤子,“待會三爺回來,你將書冊交給他。”

 外頭的花花草草,終究得男人自己解決。

 靠家裡女人去對付,那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銀杏溫溫吞吞跟在她身後,替她著急,

 “姑娘,不管怎麼說,姑爺跟那位荀姑娘自幼相識,您就沒想過,姑爺心裡或許有她?”

 有花枝從林子裡橫亙出來,徐雲棲信手一撥,露出笑容,

 “不會,他心裡該沒有旁人。”

 “為什麼?”銀杏聞言連忙小步跟上她,

 徐雲棲駐足回眸,午陽窸窸窣窣從茂密的樹枝灑落,細細密密的光斑在她面容交織,她笑著點了點銀杏的額尖,

 “傻丫頭,他上回說過今後好好跟我過日子,可見心裡沒人。”

 銀杏覺得自家姑娘心思太單純了,太好哄,她不服氣,“您就這麼信任他?”

 徐雲棲搖頭,慢悠悠沿著牆角邁入月洞門,不是信任,是她跟裴沐珩的感情還沒到,裴沐珩會為她撒謊的地步。

 裴沐珩於夜裡戌時初刻趕回清暉園,掀簾進東次間,徐雲棲正在燈下配藥方。

 是時候給皇帝做第二輪朝陽糕,藥方都備好了,只剩手裡最後一點藥材要碾碎,銀杏手磨破了,徐雲棲挽起袖子親自上陣。

 銀杏這邊早等著男主人回來,不等裴沐珩落座,便將今日那破了的錦盒與書冊一道擱在桌案上,有模有樣賠罪道,

 “三爺,今日隔壁的荀二姑娘尋到咱們少奶奶,說是要將這些書冊轉交給您,奴婢當時聽她一口一個清予哥哥,以為她給錯了人,不小心失手,便將這錦盒給摔了

,若是摔著了三爺您的書,還請您見諒。”

 銀杏就差沒明說:姑爺您的字叫清予啊,我們姑娘還是打旁人嘴裡才曉得的。

 裴沐珩兩日沒歇息好,本已十分疲倦,聽了這話幾乎便將經過猜了個大半,臉色就十分不好看了。

 銀杏被他陰沉的模樣嚇得縮了縮脖子,偷偷瞥了一眼自家主子,徐雲棲委實沒料到丫鬟膽子這麼大,敢正面挑釁裴沐珩,丟下手中搗罐站起身,

 “三爺,小丫鬟不懂事,您別生氣。”

 連忙將丫鬟趕出去,回身見丈夫在桌案對面的圈椅坐了下來,遂給他斟了一杯茶,朝他探頭一笑,

 “三爺,您還真跟個丫鬟置氣?”

 裴沐珩倏忽眯了眯眼,靜靜看著她,“置氣”二字,讓他想起前幾日她說的話。

 “我不是拈酸吃醋的性子,我不會與你置氣”,當時沒覺出這句話不對,如今明白了。

 荀雲靈來她跟前挑釁,她的丫鬟都氣成那樣,徐雲棲無動於衷。

 到底是性子太好太軟不懂得生氣,還是壓根不在乎。

 裴沐珩指腹輕輕摩挲茶盞,目光深邃問她,

 “夫人沒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徐雲棲回到桌案後坐下,手裡剛拿起搗罐,聽了這話,輕輕覷了他一眼,上回蔣玉河一事,他問了始末,如今身份互換,輪到她問他了,

 於是,她重新將罐子擱下,端端正正望著他,“自然是想知道您對荀姑娘是否有心思。”

 跳躍的燭火半明半暗,她雙目清澈,若靜水無瀾,一動不動望過來,眼梢狹長,軟軟的如同一尾輕羽。

 裴沐珩看著這樣的她,心裡莫名又軟下來,他不希望妻子生出任何不該有的誤會,

 “我與荀姑娘雖有青梅竹馬之誼,對她卻並無男女之情。”裴沐珩開門見山,簡明扼要。

 旋即目光在那幾冊書上掠過,再次問她,“其餘始末你想知道嗎?”

 徐雲棲眨眨眼,“不用,我都能猜到。”青梅竹馬的戲碼,徐雲棲並不陌生,行走江湖,她見過的離奇橋段比裴沐珩吃的鹽還多。

 只是徐雲棲發現自己說完,丈夫眸色又深了幾分,裴沐珩心情難辨地押了一口茶,徐雲棲可以不問,他卻不得不說明白,

 “我從五歲起便入宮習書,荀大人當時奉命教導皇家子弟,後來我們兩家成了鄰居,我敬佩荀大人才華,故而時常請教。”

 “這幾本書冊是我從皇家藏書院抄寫而來,有一回老師見我寫的策論裡提起這裡的典故,便問了一句,我主動將兩本書冊交給他,後來荀師妹要轉借,我便答應了,事情便是如此。”

 徐雲棲頷首,“我明白了。”荀雲靈言辭間她與裴沐珩如何熟稔,如今看來不見得。

 裴沐珩輕輕點頭,修長的身影往後靠了靠,目光微垂,一下便落在她玉雪可愛的指甲上,十個指甲,都剪得乾乾淨淨。

 徐雲棲順著他視線看了一眼,臉色微微不自在,她雙手交握將指甲藏了藏,繼續忙手中的活計。

 裴沐珩臉色這才有些好轉,

 “抱歉夫人,我先前不曾告訴你,我字清予,這是我十八歲行冠禮,皇祖父親自所賜。”

 徐雲棲一面忙,一面回望他一眼,“嗯,好聽。”

 “那你呢,可有字?”

 徐雲棲搖頭,“沒有。”

 “乳名也沒有?”

 徐雲棲神色晃了晃,垂下眸,再次搖頭,“也沒有。”

 晚風簌簌叩動捲簾,蟬蟲不知躲在何處啾鳴,裴沐珩眉目深深望著她,察覺她語氣有些低迷,溫聲問,“你閨名是哪兩個字?”

 徐雲棲這下抬起眸,茫然看了他一會,慢慢一笑,“雲棲,閒雲的雲,棲樹的棲。”

 裴沐珩沉吟道,“‘問予何意棲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閒’,雲棲,棲雲,想必取名人盼著你如閒雲野鶴,自在無憂,是你父親取的名嗎?”

 徐雲棲手下一頓,眉目不動,遲遲方應下一聲,“是。”

 徐雲棲碾完藥粉,起身時看到那疊書冊,指了指道,“三爺,您自個兒處理下吧。”

 裴沐珩聽出妻子弦外之音,頷首道,“好。”

 隨後他喚來黃維,

 黃維看著面上熟悉的書冊輕聲問,“爺,您打算怎麼處置?”

 裴沐珩揉了揉眉心,既要保住兩家體面,又得斷了荀雲靈挑釁徐雲棲的念頭,思忖片刻,他吩咐道,“將這些書冊並破碎的錦盒送去荀府,一併交給荀大人。”

 荀允和是清正君子,當知如何管教自己女兒。

 徐雲棲夫婦各自收拾一番,便打算睡了,只是這一夜,她發現丈夫有些奇怪,

 就是磨磨蹭蹭不肯給個痛快。

 作者有話要說

 兩百個紅包,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