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場





“再不行,又如何?就說我這身子差成這樣,我這老婆子都想著為官家之事搭把手呢,豈能懈怠。”




“快走快走,你這後生可不得耽誤官家之事,怎還多嘴問我,往前走就是了,我還能不去?”




江沉白按著兇手,聞聲而笑。




——————




人很快到了院子裡,正廳敞開,村長已經站在門檻上看著被扣來的蒙面人。




他眨眨眼,在燭光月色交融下看清了跪在院子空地上的男子,喘了好幾口氣,後摁住心口,重重一嘆。




“你這蒙面何用,林嬸子年歲大,可見我之年少,遑論你,也算看著你長大的,你還以為能瞞過她?”




村長鐵口鏗鏘,失望不已,卻見老太太一愣,“二流子,這混賬東西是誰?我還認得?”




村長:“......”




老太太見村長表情,不滿了:“老婆子都這把年紀了,老眼昏花,還能認得幾個人,再說了,這混賬東西若真是咱村裡的,還如此狠毒,我寧可不認得,左右我來這就是做個見證。”




此前羅非白見過這老太太,與之攀談的時候就曉得其是個老而彌辣的,禁得起事兒,眼下見她話裡話外清楚非常,就知道其比自己判斷的還要精明幹練。




也挺好。




此時村中一人,也就是姜婆的兒子人高馬大,因自家老孃跟江茶交好,他與媳婦與之也甚為相熟,還曾想過將來若是有譜,將自家女兒嫁給那江河也甚好。




誰知人生際遇如斯,倆夫妻這兩天其實十分難受,連著一家幾口都算是真心為江茶身後事忙碌的,眼見陳生這王八羔子非真兇,還另有人謀劃,心中憤怒。




他便大步上前,“我倒要看看是何人如此膽大妄為,謀害人命,豬狗不如!”




蒙面人躲閃不及,一把被拽下蒙面黑布。




全場頓時譁然,後陷入可怖的死寂。




便是張叔也長長一嘆,“真的是你啊,趙鄉役。”




小書吏面露呆滯。




是他?竟是他!




想到這一路一直陪伴查案,一天走訪下來,爬山下山,任勞任怨,呵斥陳生時的義勇正直,誰能想到這個結果呢?




可若非是鄉役之身,又哪來去藥房購置風茄呢?




無非是佔著這等身份提黎村許多門戶購置,再從中剋扣些許,積少成多。




又有何人會疑心他?




在場村民無不震驚,又迷茫?




圖什麼?




圖姦汙江茶嗎?既為此,也要殺人滅口?




不對,聽這羅公子跟老仵作的意思,對方顯然是長久密謀佈局,有讓陳生殺人的意思,只是沒料到陳生不頂事,這才不得不親自動手。




趙鄉役被抓後就知道自己差不多完了,但一路安靜走來也在思索脫身之法,此時眼見村人鄙夷震怒的目光,如白日待陳生,他本有些絕望的心頓生掙扎之意。




他不情願落入那樣的下場。




“諸位差大人,其實今晚我也就是欲找林嬸婆問下案子的事,殊不知一入屋就見屋內有一男子,屋內昏暗,我沒認出這人是江差役,情急之下拿了平時防身的匕首廝鬥,可絕無殺人之意。”




又一個陳生啊?




羅非白倒了一杯清水,聞言掃了此人一眼。




果然,事關自己,人啊,那是臉也不要了,皮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