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永安

“前面,就那,那飯桌....我那天帶著鄰里跟著差役們闖入,那味道,天吶....場面也嚇人得很。”




因是冬日,其實氣味出來了,但腐爛現象並未明顯,然他們害怕的不是腐爛,而是七人口吐白沫中毒而亡的景象....




都過了這麼久,張作谷也來過,未知有沒有旁人進來,但起初柳張兩人就沒打算讓這個案子真相大白,自然不會讓下屬保留這裡的痕跡,於是滿地的腳印,連物件都是胡亂搜查且移動的。




“可能也有些被順走了。”江沉白沒有替那些不堪的往日同僚掩藏的意思,自嘲道:“他們那被搜出的身家,也不全是來自下三行的孝敬,也有是從案子中得到的,一些苦主若是沒有說得上話的家人或者親戚,這家中物件丟了也不是什麼大事。”




張族長也知道這種事,但江沉白能說,他不能,只能尷尬笑笑,倒是羅非白繞著桌子跟地上的汙穢走了幾步,又看著明顯奇怪空蕩了一些的裝飾櫃,不置可否。




“這家格局倒是有點特別。”




“是特別,其實永安藥鋪在張榮祖輩是輝煌過的,當時還是咱們縣城第一家藥鋪,自高祖定天下,結束群雄逐鹿的戰亂期,那老太爺就創立了永安藥鋪,趁著時局跟手頭財貨定下了這裡一大片地皮,所見屋舍也很寬敞,大抵因為藥鋪所需,又分了好幾塊,後院不說,前院是店鋪,中院是廚房,但更多的地方還是用於熬藥,曬藥等藥材處置,也有用於安置急病重病的患者的客房,您看這整體院落可比三進院子了吧,可是氣派。”




藥材?




江沉白快步撩開竹簾,因有天井,往上黃昏光暈落下,這一塊區域說是曬藥之地,實則更像是一大塊藥圃,既有種植一些常用藥物的土地,也有兩個水井,邊上一些處置藥材的器具不勝枚舉,什麼藥碾子、研缽等等。




因為此前知道張榮毒殺溫縣令的法子在這些器具上,江李二人尤其在意這些器具,小心查看,想要找到一些線索,也得去庫房翻一翻有沒有遺留的罪證。




但時間過去這麼久了,即便有什麼罪證,也處理乾淨了吧,這夥人又不是傻子。




羅非白沒有阻止兩人的翻找,她只多看了幾眼那些藥圃,面露驚訝問張族長。




“我以為如今少有醫家種植草藥的,畢竟大多數醫者都認為山中自然所生的草藥更為有效,不僅種植,還在家中種植,不奇怪嗎?”




羅非白還看得出




張族長又不懂這個,以前雖也納悶,但沒仔細當回事,“他這我也算常來,只是躲在前面店鋪,很少來這,我記得最早以前沒有這東西,起碼在張榮接手之前,這裡不是現在這樣,前兩年來看到了,那時的確納悶,我也問了張榮。”




“他那會跟我說這些因為外面時局不穩,老有打仗跟難民的事,那些採藥人四散飄零,好幾次都斷了藥材的供給,不得已之下,他只能在家裡開闢小小藥圃,種了一些好養且消耗最大的一些草藥,比如止血等用,他說了一些,我也不懂,但看著這草藥長得挺好,倒是比其他藥圃多了些優勢。”




這時李二找不出什麼線索,有點洩氣,到了這邊摸索,嘟囔了一句:“那張榮這麼厲害?我去過其他藥店,別家可沒人會這個啊,他也沒對外宣傳?”




這狗賊是這麼內斂低調的人?




為了圖錢都敢毒殺縣太爺了,不奇怪嗎?




該不會那些器具上的毒藥就是來自這些藥草吧。




當著張族長的面,李二沒有大嘴巴說出這個懷疑,只是看向羅非白,想得到她的肯定。




結果羅非白反而蹲在藥圃邊上瞧著長得極好,甚至被割取了一茬一茬的一些草藥,再瞧著圍著藥鋪的籬笆陳舊痕跡,微微判斷這裡設立的時間大抵在三年前。




但這些藥草可並不是純用於止血吧。




雖昏暗,也能看清跟前一株草藥的割斷根莖上暗綠的封口。




“是滇州。”




李二跟張族長看向她。




羅非白起身,拍拍手。




“這種培育之法不是所有醫師都會的,他應當從滇州那邊認識的一些醫者那得知,聽說那邊從百年前就有藥圃培育之法,傳承久遠。”




“他養得這麼好,教他的滇邊醫者恐怕也是名家之身。”




這倒不是人人知曉之事,還是大人博聞強識啊。




“戰敗而受降,滇州為蠻人侵佔,後來瘟疫,滇邊之地浮屍遍野,人才四散凋零,最有名的那些名醫原宿破家滅門的不在少數,估計這種培育方法當世也沒多少人知道了,也是可惜。”




張族長也是有些見識的人,對此十分惋惜。




“這裡為何兩口井?”羅非白一早就看到了,但瞧著一口廢棄斑駁,另一口乾淨一些,且有常用痕跡,猜測並非兩口齊用,但有兩口井還是蠻稀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