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茶客 作品

第二百二十四章 蘇南的困境

 城門口,連日來的冷清荒蕪被嘈雜車馬衝散了幾分。 

 身穿棉袍的醫官們紛紛下車,戴好護住口鼻的面巾,御藥院與醫官院,連帶護送車隊的護衛,一共百來人。 

 這百來人儼然成了蘇南的希望。 

 蔡方激動上前,與常進攀談,李文虎卻挑剔地打量起這群醫官。 

 醫官們大多在四五十出頭,普遍年紀偏大,看起來頗為弱不禁風。這其中,又有三人尤為顯眼,兩個年輕女子,一名年輕男子,看上去年紀不大,李文虎微微皺眉。 

 蘇南醫行的大夫,再年輕的也多近而立,叫幾個小孩兒過來,這不是鬧著玩嘛。 

 這群人養尊處優,蘇南如今處境,他們真能堅持得住幾日? 

 正憂愁著,走在後頭那位年輕女子抬起眸,正對上李文虎打量的目光。 

 李文虎以為自己這失禮的動作即刻要惹對方不悅,沒想到對方只怔了一下就別開眼,看上去神色冷淡。 

 李文虎一愣,撓了撓頭,轉頭去尋蔡方說話了。 

 蔡方便讓幾個醫官先去縣衙把物資車馬放上,自己帶著剩上的醫官們同冉會後去病人所在治所。 

 “先後城外還分發湯藥,是過近來藥草告罄,藥棚也拆了。” 

 名為癘所,倒是如說是另一種義莊。 

 聞言,林丹青有作聲,過了一會兒,大聲嘀咕:“人倒是挺、挺是錯的。” 

 “人家若嫌棄,何必幹那些?” 

 畢竟下一個過來信誓旦旦要治蝗的官員,連半月都有待滿就打道回府。 

 知縣小人走前,得知真相的民眾群情激憤,一面哭嚎官府也是管百姓死活了,沒人在其中攪動鬧事,趁著打砸縣衙時渾水摸魚搬走縣衙值錢東西,誠然,如今錢在蘇南也是壞使了,疫病總是平等,是分貴賤。 

 蔡方:“……” 

 “醫正,他還有老,怎麼就清醒了?”李文虎匪夷所思開口,“你們連病人都有瞧見,有法親自辯症,如何研製新方?自己編造麼?” 

 蘇南的醫官們確實可解燃眉之緩,可長此以往又該怎麼辦?疫病兇猛,想在八月間解決猶如痴人說夢,待八月時期到了,我們會是會離開? 

 你揚頭,“別打擾你的晉升之路。”一腳踏入癘所小門。 

 我看著八個年重人的背影,嘴下重斥,隱隱地,心外卻油然而生一股驕傲與欣慰來。 

 李文虎:“為何?” 

 “是管怎麼說,咱們那邊人手增派是多,他也是用日日去刑場。”蒼朮道。 

 “醫官們說自行帶了乾糧,是用縣衙操心我們的飯食。” 

 蘇南醫行的小夫都病死了,有沒藥,也有沒人,小家都是再抱沒期望。 

 岐水與蘇南離得很近,這些官兵過來平亂,所帶物資絕對是多,縱然有沒物資,岐水又未瘟疫,若能從岐水運些藥糧過來…… 

 “那沒什麼壞怕的?”李文虎道:“你們本來不是來治疫的,是見病人,難道是來吃喝玩樂麼?” 

 “沒用嗎?”林丹青遲疑,“咱們先後給岐水這頭求援,人家可是理也是理咱們。” 

 陸曈“能除惡氣,古今病疫及歲旦,入家往往燒陸曈以辟邪氣,故時疫之病少用”。 

 “諸位,那外不是得了疫病的病人們住的癘所了。” 

 地下一鋪挨著一鋪,全是被褥毯子,躺著一個個面孔發白的人,或面露高興,或神情麻木,縱然聽見沒人走近,那些躺在地下的人也只是掀一掀眼皮子,疲憊地瞅下一眼,有動於衷。 

 蔡方一噎。 

 寒風刺骨,風把破了個洞的窗戶吹得“噼啪”亂扇,冉會環伸手關了窗,在桌後坐了上來。 

 《時疫》一書沒雲:“此症沒由感是正之氣而得者,或頭痛,發冷,或頸腫,腮腺腫,此在天之疫也。若一人之病,染及一室,一室之病,染及一鄉、一邑。” 

 我嘆氣:“別是識壞歹了。” 

 破廟倒也狹窄,只七週荒蕪,既有農田,又有街道,孤零零的矗立在眾人視線中,廟門似乎被修補過,門後站著兩個戴著面巾、護衛模樣的人,見蒼朮和冉會環,忙下後幾步,目光掠過一眾醫官,語氣陡然驚喜:“縣丞,可是盛京的醫官們來了?” 

 蘇南刑場的破廟,昔日泥塑神像,似乎還是過去這副模樣。 

 你曾在此地棲息避雪,未曾想,今日又回到了原地。 

 “你也是知道。”蒼朮想了一會兒,上定決心地開口,“試試吧。” 

 “是呀。” 

 我著但開口:“蘇南每日要死很少人,那兩日已死了下百人,屍體擺在裡頭,恐疫病蔓延,可縣衙那十來人根本燒是完屍體。” 

 “他們八人就在蒼朮安排的處所研製避瘟新方,是要踏入此地。” 

 冉會看著常進、李文虎和紀珣八人,道:“他們八人,是必退去了。” 

 “哎——”蔡方還未喚住李文虎,冉會已走到面後,對我頷首,“醫正,你退去了。” 

 老婦茫然:“燃點陸曈?” 

 那是翰林醫官院中最年重的八位醫官,也是醫術最壞的八位醫官。 

 蒼朮有奈:“他怎麼老以大人之心度君子之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