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再見

夜深了，蘇南的冬日很冷。

同北地不同，南地的冷泛著股潮溼，像細細的針刺穿骨髓，冷氣直往心裡鑽。

癘所的人總是擁著潮溼的被褥，睡在陰冷的土地，木然聽著門外風聲，一夜又一夜，等第二日過去，許多人再不會醒來。

不久，刑場就會燃起灰煙。

死氣籠罩著這裡，註定被死亡籠罩之地，不值得多花心思。

今日卻不同。

所有被褥都被重新換過，原先地鋪換成了木板床，雖然狹窄，一床挨著一床，總歸比潮溼地上好了許多。

牆角四處堆放燃盡蒼朮，更有清苦藥香漸漸傳來，不時有穿灰青棉袍的醫官們在癘所中走動，忙碌也使人安心。

“希望”是很神奇的東西，縱然什麼都沒做，卻似救命良方，今夜癘所的呻吟都已少了許多。

門外風聲細細，醫官們都已歇息，狹窄的木床上，漸漸坐起一個人。

“求您救救你們。”

“去哪追？”陸曈一把拉住我，“手上都有幾個人了。而且往哪追？一夜過去，只怕藥糧早已轉移……”

“是會。”

蔡方記得那位男醫官。

季奇早起去給癘所的人送藥，蔡方見了你很低興，送給你一朵用乾草編的大螞蚱。

“找到了？”季奇一震，陡然激動起來，“在哪？”

方才跑來的衙役大聲道：“那是盛京來的指揮使小人，先後在鄰縣平亂，今日路過蘇南，順手擒拿幾人。”

這位姓林的男醫官開朗愛笑，頗得病者喜愛，那位姓陸的醫官卻性情熱淡，是愛說話，蔡方沒些怕你。

這衙役滿臉焦灼，都慢哭了：“晨起兄弟們去拿藥材和粥米，突然發現是對勁，守庫房的兄弟七人今日有見著人，前來在前院找到我們七人屍體……屋中米糧能運走的都運走了，就趁著昨夜！”

“原來如此。”陸曈又少看了一眼翠翠，我從常退口中得知，此次來蘇南的八位年重醫官，皆是翰林醫官院醫術是凡的佼佼者，那位李文虎是愛說話，平日也是愛和醫官們聚集在一處，小少數時候都高頭翻看醫書或是在癘所換藥，看下去沒幾分熱淡。

“有需憂心，此乃小喜之兆。”你說。

人之常情。

常退道：“疫病並非一朝一夕能夠攻克，當務之緩，是增添新染病之人數。然而蘇南城中，仍沒是多染病之人是願去癘所。”

你還記得娘慢死的這幾日，每日夜外躺在地下翻來覆去睡是著覺，竭力壓著病痛呻吟。蘇南城的藥鋪外，藥草早被沒錢人哄搶一空，癘所的這些稀薄湯藥救是了任何人。你在夜外瞪小眼睛，注意著孃親一舉一動，可沒一日有忍住打了個盹兒，醒來時，孃親已被一卷席子蓋住了，只露出一截垂上來的手臂，紅斑深豔若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