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望





出了門,他感受著戶外和煦的陽光,這是久違的自由感和生活的實在感。




穿過小區時,路人免不了對林凌多看兩眼,不禁嫉妒女媧的偏心。




這話也沒錯,林凌身姿高挑清瘦,側顏清冷瓷白,偏中性,雖然看起來沒有什麼精神,有些喪氣,可眉眼卻像工筆細描般精緻漂亮,骨相分明,稱得上女媧代表作。




不過大多時候,林凌眼角是微微下垂的,如果仔細去看,他眼尾下面有一粒痣,但並不明顯,不是黑色也不是褐色,是帶著硃砂色的淺紅,可能是太淡了,只有湊很近才能看到,而且如果化妝或者憔悴什麼的就容易被看不到,若隱若現的,有種說不出來的冷淡、喪氣和神秘感,盡是可遠觀不可褻玩的頹廢美的樣子。




如果要概括一下,那便是有種天生的“不高興”。




這種不高興不是針對某個人的,而是對所有人的。所以初見林凌的人,會覺得他冷漠得過分,感覺被他針對,就會不喜歡甚至厭惡他,而熟悉林凌的人卻並不會覺得這有什麼。




畢竟當無差別厭倦到每個人的時候,“平等”就誕生了。




林凌走到公交站,上公交車直接去了醫院。




江市第三醫院,門診部人滿為患,住院部人來人往。




林凌是過來看林淑的。




林淑看到林凌過來,勉強打起精神,靠在床頭對林凌笑。




她已年過七旬,因病痛已是皮包骨頭滿頭白髮,她臉上滿臉皺紋,眼眶已經微微陷下,蚯蚓似的血管在黃褐色斑駁的皮膚上蜿蜒,是屬於老人的那種病態的瘦弱,




林凌拉了條凳子,坐在床邊,一邊陪林淑說話一邊收拾床頭桌,雖然平時有護工打理,但是林凌親自做總歸還是放心些。




隔壁床婦人面色蠟黃發白,有氣無力地羨慕:“你孫兒倒是孝順,再忙也記得,不像我那兒子,天天除了網吧就是唉……”




看著林凌,林淑臉上有了笑意,她覺得林凌能有現在,也算是她的驕傲,林淑也不太懂娛樂圈的彎彎繞繞,在她心裡她從小帶到大的孫兒可是個小明星呢。




曾經那個羸弱蒼白的小孩子,終於長大了,她也能安心了。




林凌沒有說話,似乎在想什麼事兒。




“林凌?”林淑見人發神,握著林凌的手問道。




林凌感受著手上乾枯的觸感,抬眼淡淡問道:“他們是不是從來沒來過?”




林淑自然知道林凌指的是什麼,笑了笑臉上的皺紋擠在一起,“沒事,他們工作忙,我在這裡挺好的……”




林凌懶得拆穿,像是自顧自地說:“等病好了,我就給你找一家好的療養院。”




林淑搖搖頭說:“不用,我好點了就回家吧,你現在……”




林淑知道,林凌這孩子報喜不報憂,有難處也從不告訴她,怕她擔憂。可林淑雖然不懂娛樂圈什麼的,但林凌是她帶大的,她看得出,這個苦命的孩子最近也不知道遭了多少難。




想當初,林凌才上大學沒多久,林淑就發病進了醫院,老毛病反反覆覆折磨人,雖然藥費不算很高,但對於當時困苦中林凌和林淑來說,已經是天價了。




林凌當時迫於無奈找到王家,按理說孫灩和王建洪也要叫林淑一聲媽,雖然不是多親近,但明面上也算過得去,林凌以為他們總會出點錢,卻沒想到直接被趕出來。




“林凌,我們家就這樣的情況,你表弟馬上也要上大學裡,真的實在沒有錢!”




“你去找別人吧,林淑那個老太婆當初一毛不拔,只給了套房子,現在病了讓你過來要錢,她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