犁漢 作品

第六百四十五章:董王

  如果這個時候發兵討益州,陷進去了,那三面敵人一定會落井下石,到時候關西基業必然不保。

  劉協已經有足夠的政治智慧,正是明白打益州的難處,他才忍耐住自己一直不發表看法。

  也順便看看如今這三公到底何等能力,以及那位董太師是什麼態度。

  想到這裡,劉協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那嶽鎮淵渟的背影,眼神閃爍。

  而下面,有了趙謙的開宗明義擺明態度,剩下的司空趙溫和司徒趙岐也發表了各自的看法。

  趙溫是趙謙的親弟弟,但和自家兄長明確要打的態度相比,他就曖昧很多了,他並沒有直接說如何,而是講了打益州遇到的難處。

  他想的和劉協差不多,都認為現在益州的行為最多是脫離關西,並沒有明確舉起反旗,而一旦真的出兵征討了,那關西可真的就是四面皆敵了。

  而且益州那邊已經將斜谷道這些都截斷了,就是想進攻益州也是非常困難的。所以趙溫的意思是,不如先讓人南下成都摸摸情況,沒準益州士是有什麼其他訴求呢?

  說到這段話的時候,這個趙溫明顯就意有所指。

  這讓三公最後一位司徒趙岐惱怒了,他直接站了出來,毫不客氣道:

  “還有什麼好談的?自迎州牧,驅離大守,斷絕要道,這哪一條都是反賊行徑。我支持趙太尉的意思,那就是打,如姑息益州使得涼雍各郡皆學這事,那朝廷還剩什麼?再者說了,逾是危急越是要用雷霆手段震懾群醜,難道這一點還要多言嗎?”

  見趙溫還要說話,趙岐毫不客氣打斷:

  “怎?趙司空因為自己是成都人就對益州鄉情這麼眷念?又或者你趙司空是不是得了誰的意思,想在成都和朝廷中間做箇中人?司空,你可莫要自誤了,你是大漢的司空而不是什麼益州士!”

  趙岐都將話說到這份上了,那趙溫還怎麼說?只能對上面的劉協一拜,請罪避嫌,不再多言。

  已經控馭朝廷一年多的劉協對於下面三趙發生的這些爭端,其實一清二楚。

  那趙岐自己就是京兆人,是雍州派的核心,而雍州派一直就是朝廷的既得利益者,朝中六成以上的新吏都是來自三輔。

  而那趙溫雖然話說得隱晦,但劉協也能猜到一二,這老趙頭應該確實和益州士有聯繫,他那話明顯就是一些益州人的態度。

  那就是挾益州而謀私利,謀什麼私利呢?無非就是想開放中樞的權力給他們。這當然大大傷害了趙岐那些人的利益,所以才有此番話出來。

  至於那太尉趙謙?雖然說要打,但也未嘗不是和他弟弟來演戲。

  劉協並沒有覺得如此想下面的三公有什麼不對的,因為他知道這就是這個前殿的遊戲規則,如果不能掌握這個規則,那劉協就不能參與到這個遊戲來。

  相比於他的父輩,劉協在權力的思考上無疑早熟太多了,而這都要歸功於他的老師,史道士。

  誰也沒想到一個遊離於權力中心外的道士,卻能對權力的運作有這麼清晰的認識。

  此前劉協也有個這樣的疑問,他就問過史道士為何不是朝廷上的人,甚至也不是帝王,為何卻對帝王心術如此掌握。

  那史道士是如何說的呢?

  彼時,史道士悠悠笑道:

  “協兒,你見山之巍峨是在哪看的?是在山中還是在山下?”

  劉協答道:

  “是在山腳下。”

  然後史道士就微笑不語,而劉協卻明白了答案。

  此時劉協坐在龍榻上,以局外人的視角看著下面三公之間的交鋒,將他們之間的蠅營狗苟看得分明,只覺得老師說的真是良言啊。

  而就在劉協繼續局外人的時候,一聲嗤笑突然在前殿傳開。

  這聲音不大,但卻讓劉協心肝一顫,再不能維持悠然的心境,緊張的看著發聲之人。

  無他,嗤笑的正是董太師!不,是,董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