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歌且行 作品

90. 第 90 章 “你個小騙子,什麼時候……

 說完又斥責葉芹,“說了多少遍,讓你老老實實在房中待著,總是出來亂跑,是我平日裡太縱容你了,回去好好反省過錯!”

 呂澤懷疑的目光又落在葉芹身上,見她揉著手腕往葉洵懷裡鑽,哭得像個七八歲的孩子,什麼話都不說,倒真像是個傻子。

 “不論如何,也不該讓閒雜人等進入書房。”呂澤的臉色終是有所緩和。

 葉洵喚了下人來將葉芹送走,說道:“此事的確是我的不是,既然這條路被你我之外的第四人所知,那咱們便改道走另一條路,世子以為如何?”

 呂澤一時不言,似在思考。

 “葉家多年來便依附於聶相,為六殿下盡心盡力,如今緊要關頭,我們定當是全力協助世子與賈將軍取得虎符,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萬萬不敢拿葉家前程玩笑,絕不敢有半點異心。”葉洵頷首,萬分誠懇道:“還望世子信任我。”

 呂澤聽後,思量半晌,總算點頭答應。

 任何事情出了紕漏,葉家是首當其衝死在前面的,是以呂澤信任葉洵絕無二心。

 皓月當空,葉洵端著一碗甜湯進了葉芹的房中。

 “哥哥。”葉芹撇著嘴坐在軟椅上,不像以前那般看見他就立馬迎上來歡迎。

 葉洵擱下甜湯,走到葉芹身邊坐下,問道:“怎麼,生哥哥氣了?”

 “白日裡分明是哥哥讓我進的書房。”葉芹氣哼哼道。

 葉洵撩起她的手腕,見上面還留有些許被捏出的青紫痕跡,嘆氣道:“那的確是哥哥的不是,你抽哥哥耳刮子吧。”

 葉芹沉著嘴角不說話。

 他端了甜湯過來,“來,這是給你賠罪的。”

 葉芹很容易就能哄好,有了甜的東西一入口,她就完全不計較葉洵白日故意害她捱罵的事。

 “哥哥,還有嗎?”一碗甜湯被她吃完,葉芹再一開口,嗓子已經變得喑啞,她露出驚慌的表情,摸了摸自己的嗓子。

 “哥哥……”再出聲,像是有一股力道阻了嗓子,聲音很難發出來。

 葉洵趕忙安撫她,說道:“芹芹別怕,這是一種暫封嗓子的藥,對你沒有傷害的。”

 葉芹十分不理解為什麼兄長要給她吃藥,長了長口,再想說話聲音已是完全消失,她委屈地抹起眼淚。

 葉洵取出一件黑色披風,裹在她的身上,又給她擦了淚,低聲說:“你不是好些日子沒見陸書瑾了嗎?今日讓你去找他,怕你在路上發出聲音所以才先封了你的嗓子,時間一過就會好,別怕。”

 葉芹一聽要帶她去找陸書瑾,眼淚立馬就止住了,也很快就不計較兄長給她下藥一事,張嘴無聲地說話。

 葉洵知曉時間緊迫,並不與她多言,將披風上的黑色帽兜罩在她的頭上,帶著她從後窗翻出,前往葉府後頭的一個小側門。

 這地方只有葉家下人在把守,是個很窄的門,葉芹走出去之後就看見門口有一匹馬。

 葉洵助她上馬,叮囑道:“就沿著這條路一直走,若是有人在後面追,你便加快馬速,先前學了那麼久的騎馬,應該知道怎麼做吧?”

 葉芹點點頭,手搭在韁繩上。

 她在騎馬這件事上吃了很多苦頭,任何事,女紅,琴樂,只要葉芹表現出不想學,葉洵便從來不會勉強。

 但只有騎馬這件事上,葉洵極為堅持,哪怕葉芹因此摔傷也未曾停止。

 葉洵仰頭看著妹妹,忽而招手,葉芹便聽話地彎腰,低頭探過來。

 葉洵伸手捏了捏葉芹的鼻子,語氣無奈又寵溺,“你個小騙子,什麼時候學了認字,敢瞞著哥哥是不是?”

 葉芹嚇得直起身,驚慌地看著葉洵。

 這是她答應過陸書瑾的,絕不能告訴別人的秘密,她不知道葉洵是如何得知。

 葉洵自然也沒有解釋,拍了下馬屁,說:“走吧。”

 駿馬應聲而動,馱著葉芹往前走。

 夜色之下視線有限,很快葉洵就看不見她了,馬蹄聲也漸遠,直到完全消失,他才轉身回去。

 路上沒有行人,走的又是葉府後頭的偏僻之路,連巡邏的士兵都沒有,隔著好幾丈才有一盞燈,葉芹獨自行在這種路上,肯定是害怕的。

 她記著葉洵說的,沿著這條路一直走,也不敢左顧右盼,直到身後響起了另一重馬蹄聲。

 很快,身後的馬蹄聲變多,葉芹受到驚嚇回頭,就看見身後竟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幾個騎馬的人,手裡握著的長劍在燈下閃著寒芒,正追趕著她。

 葉芹嚇得魂飛魄散,來不及多想立即加快馬速,奮力向前奔。

 她立即開始哭喊,但是由於嗓子被藥封住,發不出任何聲音,任由淚水流了滿臉,經烈風一吹,臉上又痛又寒。

 身後的馬蹄聲逐漸靠近,葉芹慌張地一再踢撞馬腹,只想著快一點,再快一點。

 忽而身下的馬發出一聲刺耳的嘶鳴,撒開蹄子往前狂奔起來,且完全偏離了原來的道路,不知拐去了什麼偏僻小道,周圍竟是連一盞燈都沒有了。

 葉芹害怕地俯身,死死抱住馬脖子,任憑馬瘋狂地奔了一段路之後,才慢慢停下來。

 隨後馬的速度越來越慢,直到最後慢慢走了幾步,噗通一下歪倒在地,葉芹也跟著摔了下來,滾在了一旁的地上,藉著月光一看,那馬的腹部不知何時插了一柄長劍,血流得到處都是,如今臥在地上,只有進的氣兒了。

 但經過它的一陣狂奔,那些原本追在身後的人卻消失了。

 葉芹也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想要站起來時卻感覺左腿傳來鑽心的痛楚,完全使不上力氣。

 若是能夠發出聲音,葉芹悽慘的哭聲必定能將周圍的人全部吵醒,她哭著將背抵上一堵牆,把自己的身體蜷縮成一團,攏在黑披風之中,帽兜蓋上,想以夜色做掩護,怕那些人追上來時能夠看到她。

 不知道坐了多久,葉芹的淚都幹了,果然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

 她肝膽俱裂,將自己蜷縮得更小,生怕被發現。

 馬蹄聲落在跟前停下,有人下馬,腳步落在地上發出聲響。

 葉芹害怕得渾身顫抖,大腦一片空白,祈禱著自己別被人發現。

 然而這祈禱終究是沒多大用處,來人還是在月色和流了滿地血的馬旁發現了蜷縮起來的葉芹,腳步聲落到她的跟前。

 葉芹知道自己被發現了,絕望地哭起來,仍舊發不出半點聲音。

 很快,她的帽兜被人掀開,朦朧的淚中,她看到了一盞燈散發的光芒,暖黃的顏色將眼前照亮,一張稍顯冷漠的俊臉出現在她視線中。

 “腿受傷了?”他蹲在葉芹身前,平靜的眸與她對視,聲音也清冷。

 葉芹嚇得渾身癱軟,大哭著抱住來人的脖子,撲進他的懷裡,嘴裡不停地重複著無聲的四個字:朔廷哥哥。

 季朔廷身上沾滿了血,還未乾,像是剛殺了不少人再過來的。

 他沒說第二句話,一手提著燈,一手抱起葉芹,將馬拋在身後,於月下沿路而行。

 蕭府中,陸書瑾因為無從得知賈崔他們要走哪一條路而焦慮得無法入睡,在床上輾轉反側到深夜。

 季朔廷因先前的事也沒能融入賈崔那夥人當中,他們對季朔廷相當戒備,自然不會讓他知道從哪條路前往風台山。

 若是不能得到確切消息,就不能提前設下陷阱,他們前往風台山拿不到虎符,待回來之後雲城又會面臨一場災難。

 陸書瑾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錯事。

 她憂慮到半夜,又一次深深地嘆氣之後,門忽然被叩響。

 陸書瑾訝然起身,披衣來到門前,低聲問:“何人?”

 “我。”季朔廷的聲音傳來。

 深夜來尋,必定是有要事,陸書瑾趕忙開了鎖,將門打開。

 卻見門外的季朔廷白衣染血,抱著一個完全被黑披風罩住的人,兩步進了房中,將另一隻手的燈放在桌上。

 陸書瑾動作迅速地關上門,來到他邊上,壓低聲音問,“季少,出什麼事了?”

 季朔廷沒有說話,在椅子上坐下來,動作很輕地將臂彎裡的人換到腿上坐著,帽兜一揭開,裡面竟然是睡得正香的葉芹。 .w.com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