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74章 第 74 章

 首城沒有大海,距離最近的觀海點在林朝市。


 四月份的海邊有點涼,不是下水的季節,人不算多,都在岸邊散步。


 陳霧穿著晏為熾的衝鋒衣,袖子堆在手腕那裡,下襬長得蓋住了屁股。他趴在護欄上望著夕陽下的海面,整個人嵌在淡薄的餘暉裡。


 晏為熾把這個畫面拍了下來,發朋友圈。


 被用心愛著的人,哪怕是個背影,在鏡頭裡都是美好的。


 “阿熾,你還沒有拍好嗎?”陳霧回頭。


 晏為熾無視路人的打量,膝蓋抵著地面調整構圖視角:“別管我。”


 “我今天跟昨天一個樣子,你拍一堆也沒什麼區別啊……”陳霧不理解地抓著護欄,海風很大,他的頭髮都被吹亂了往鏡片上掃,視線忽清晰忽模糊。


 有個儀式感極強的男朋友,僅僅是面朝大海看日光沉落就被拍了百八十張照片。


 同一個位置的。


 不時有目光投向陳霧。


 無論是來海邊約會的情侶,吃烤串拍風景的小夥伴們,還是失戀的空窗期的,人到中年愛情被柴米油鹽稀釋了的,把子女照看長大開始全國旅遊夢的老年人……


 總能找到讓自己羨慕,或是能牽起回憶,觸動到內心最深處某個瞬間的地方。


 陳霧被看得不自在了,他臉頰微熱地離開護欄走到晏為熾面前:“阿熾,你是出來看海,還是看我啊?”


 晏為熾理所當然:“看看海的你。”


 陳霧:“.......”


 “行了,不拍了。”晏為熾起身,話音才落下沒兩秒,他就彎腰湊在陳霧旁邊,來了幾張合照。


 膝蓋上有輕輕的拍動聲響,晏為熾一愣。


 陳霧給晏為熾拍掉沾到的灰塵,見他還愣著,就去牽他的手。


 晏為熾被牽著,喉頭滾動:“我想,”


 “不可以。”陳霧飛快地制止,“在外面不行。”


 晏為熾的面部一抽,不能接吻,就親了一下他的耳朵:“那今晚不回去了。”


 陳霧沒有立即答應。


 晏為熾皺眉:“你明天上午不是沒課嗎?”


 “教授要去別的學校開設講座,讓我跟著去。”陳霧小聲。


 晏為熾:“...…”服了。


 “我們可以去酒店看電影。“陳霧說,”我有個很想看,一直沒時間看的老片。”


 晏為熾扶額,開房看電影,真行。


 陳霧晃了晃牽在一起的手:“阿熾?”


 “好,看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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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一會兒,兩個熟人就出現在陳霧跟晏為熾的視野裡,二人世界擴成四人。


 黃遇提前下班推了今晚的應酬帶未婚妻來這邊散心,刷熾哥的朋友圈發現他們看的是同一片海,於是就找過來了。


 覃小姐穿了小開衫配連衣裙,風把她的裙襬吹出文藝的弧度。她將撿的貝殼送給陳霧。


 “謝謝。”陳霧雙手去捧。


 小貝殼,藍紫色的,挺好看。


 陳霧把貝殼放進衝鋒衣的口袋裡,落後幾步跟覃小姐並肩。


 雖然在一個城市,但大家很少聚會。他們像是網友,在微信上聊得多,推薦音樂電影書籍。


 “陳霧,你們吃過晚飯了嗎?”覃小姐問道。


 “還沒有吃。”陳霧說,“你們呢。”


 覃小姐搖頭。


 陳霧朝走在前面的晏為熾喊:“阿熾,一會兒我們一起吃晚飯啊!”


 “ok。”晏為熾冷颼颼地瞥了眼黃遇,我好好的二人世界。


 黃遇翻了一個白眼,我還準備了燭光晚餐呢,我說什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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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裡有海腥味,浪花拍打礁石,嘩啦一聲響後退回大海,下一秒又撲了上來,激起一層一層的白沫。


 像熱戀期的愛人時而激情,時而纏綿。


 浪漫的海邊,每天都有浪漫的人,浪漫的故事。


 覃小姐幾次若有似無地看向陳霧,想說什麼卻又沒有說出來。


 陳霧主動詢問。


 “你平時看不看娛樂新聞?”覃小姐含蓄地開口。


 陳霧搖頭:“黃遇有花邊新聞了嗎?”


 覃小姐:“……”


 陳霧直白得讓覃小姐一下失語。


 走了一小段路,覃小姐才細聲細語:“常有。”


 她垂著頭,才修剪過的頭髮半長不短,髮絲上有淡淡的護髮精油味道,茉莉香。


 “我知道他很忙,事業剛起步,獨生子,他一個人揹著整個家族,壓力都是自己扛的,他非常辛苦,我只會拉小提琴,無法在事業上幫到他,所以我儘量不給他添麻煩,也在背地裡推掉了不少家裡的飯局以免耽誤他的時間。他有很多必要的應酬,生意場上的事我不懂,那些八卦我都不往心裡去。”覃小姐攏了下開衫,抱著手臂抬起眼簾,眼珠略帶琥珀色,眼裡一閃而過失落,“但是這次的輿論影響到了我的事業,他還是沒有提過,不在意。”


 陳霧的嘴唇貼著拉起來的衝鋒衣領子,鼻尖上有淡淡的菸草味,他思索著說了一句話:“可能是沒意識到。”


 覃小姐怔住了。


 陳霧踢起沙子,仍由它們飛揚起來,散落到自己的鞋面上:“黃遇他這個人……腦子有點……你直接和他說就好了。”


 譚小姐凝視前面不遠孩子氣地連走帶蹦,跟發小談論什麼的男人,喃喃自語:“直接說嗎?”


 陳霧說:“是啊。”


 覃小姐巧笑嫣然:“我會考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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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黃昏,海風習習,有一個女人的紗巾被風吹走了,她追著紗巾跑。


 紗巾落在晏為熾腳邊,他視而不見地跨過去。


 黃遇撿起紗巾,女人感激地道謝。


 人生閱歷很豐滿的氣質,熟透了的味道實質化撲面而來,和未婚妻的寡淡截然不同。


 黃遇感應到什麼,刷地回頭。


 未婚妻正在看著他。


 有點距離,看不太清是哪樣的眼神,烏黑烏黑的,瘮得慌。


 靠,又怎麼了?紗巾撿壞事了?這不是紳士風度嗎?


 掌心被指尖若有似無地劃了一下。


 女人接紗巾的時候,碰上了黃遇,在他看過來時給了他一個大姐姐範兒的調情笑容,自然的淌著溢出來的汁水,對青澀的大男孩有很大的吸引力,他頓時露出踩到糞便的表情,甩都不甩地走了。


 黃遇明明經常被男女搭訕接近,還有往他床上送人的,什麼招數都見過了,他卻依然反應遲鈍,不能第一時間迴避。


 “我真是草了,這都什麼事啊,好人好事也要黃不拉幾。”黃遇爆著粗口走上來,他忽地瞄了眼似乎料事如神的發小,“熾哥,你剛看到紗巾了嗎?”


 晏為熾吸著煙往前走:“沒看到。”


 “那麼鮮豔的顏色,一大塊,你,”黃遇的比劃戛然而止,他一言難盡,“熾哥,不至於吧?這麼怕陳霧誤會?”


 晏為熾糾正:“不是怕他誤會,是關我屁事。”


 黃遇搔搔清爽的黑髮:“可是剛才那情況……”


 下次換個方式,他還是會去做。


 兄弟倆,他們一個是好接觸的那種帥,直白點就是,給人的感覺是好睡到。


 另一個是脫|光|了在他面前一分鐘擺上八百個姿勢,只要他不感興趣,就不會掀一下眼皮。


 黃遇一直是這樣的,晏為熾也一直這樣。


 察覺未婚妻的視線還沒收回去,黃遇忍不住跟熾哥吐苦水:“前幾天有個報道說我跟某個女星曖昧,靠,我都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只不過參加了同一場飯局而已,媒體就胡編亂造扯這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