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夏晝長 作品

第41章 朝堂上的附和者(9)

    別這樣懲罰他了。

    讓他挑水劈柴,燒火鑿冰,種種粗活,他都可以,只要蘇佑鮮活和樂,他什麼都願意。

    可是,這樣的日子他真的,真的受不了了。

    從希望到期待,從期待到失望,從失望到絕望。

    十五日難熬得像十五年。

    太醫說或許五天便醒,或許十幾年才可以,只能祈求他吉人天相,神明庇佑......

    趙懿閉了閉眼,思緒加深,神明兩個字卻在腦海中回想許久,他立刻起身穿衣,喚人起駕去了趙氏祖宗家祠。

    趙氏家祠並非皇室宗祠,皇室宗祠諡號封位要昭告天下,而趙氏家祠只是趙氏家族綿延千年自己所有的祠堂。

    供奉在皇宮一角,無人可以靠近,只有趙氏子孫才可以進入跪拜,點燃香火。

    趙懿跪在陳舊的蒲團上,面對滿目的牌位香燭,誠心誠意地磕了下頭:“趙氏列祖列宗,今日不肖子孫意欲請出婆娑神器,救我,救我未過門的妻子,還請諸位列祖列宗見諒。”

    “倘若氣憤雷霆,只罰我一人便好,不肖子孫趙懿,心智愚鈍,情深而不知,乃至於如今兩人相隔,雖近在咫尺,卻在天涯。”

    “我不能沒有他,所以......諸位列祖列宗,多有得罪了。”

    趙懿又繼續磕頭,生生將自己額頭磕出鮮血,才起身進入機關暗道。

    再出來時,手裡已然拿了尖刀。

    外界忽然狂風呼嘯,暗沉洶湧,正是昏暗深夜,星辰遍佈,突然間卻雷霆大作,晃亮一片,陳舊腐朽的家祠裡光線閃過,燈火搖曳,香火星點。

    鐵器刺入肌理聲音乍響,男人悶哼一聲,鮮紅色液體垂落,淅淅瀝瀝地落進歷盡數年而不沾灰塵的神器裡。

    趙懿準備完畢後,自己臉色蒼白,卻雙眼興奮,情緒激動,捧著器皿對列祖列宗再次參拜了幾下,衣料外滲出鮮血,沾染衣料,他卻渾然不覺,自己又再次一路顛簸,回到昭華殿。

    將蘇佑抱著翻過身,自己傾身而上,附身將蘇佑的裡衣拉下,露出那一層白而纖薄,手裡筆尖沾染了神器中的血紅硃色,一點錯落在那樣惑人的肌理上。

    床外雨意已然濃郁,烏雲密佈,天氣忽涼,狂風大作生生闖開昭華殿大門,灌風而入,一排燭火被強行吹滅,暗色籠罩而來,床幔輕紗撩動,雷光大作,照亮光景。

    高大健壯的男子跨坐著,低頭垂目落下陰影,伸手拿筆,點在其上。

    嬌而纖薄的男子衣衫凌亂,骨骼微微凸起,線條絕美,卻是殷紅落下,筆筆成觸。

    一筆一劃被握在男人手中,紅色在筆尖被勾勒,錯落在婉轉優美的線條上。

    蘇佑做了一個深沉的夢,他在夢裡沉溺良久,卻不忍脫離,裡面似乎有神袛聖明,耀光灼華,英俊的,高大的,盛大的,他知為何,只覺得滿心激動愉悅,快樂非常。

    然而忽然一股蠻力侵襲入夢,將他拽出,他還迷糊著,卻覺得背部生涼,涼意過去又灼熱非常,如同火燒。

    似乎有人在寫字,壓著他,而他也肌肉僵硬生澀,分毫難以動彈。

    一筆過去,猶如撥弄湖面,留下觸痕傳到神經上,引起戰慄,蘇佑被涼被燙得呼吸都亂了,忍不住想要掐緊手裡的柔軟棉絮。

    別寫了。

    好癢。

    蘇佑意識難以真正迴歸,身體卻是下意識緊繃,蝴蝶骨轉了輕微角度更加突出婉轉,似乎筆墨潤澤多過,順著山巒而下,緩緩流動,涼意不再發燙,卻涼燙交替,很是難受。

    眼前忽然一陣光電閃過,恍惚白光發作,男人就著天色雷霆,觸筆成錯,虔誠寫下家中秘語。

    一字一句寫得滿頭大汗,吃力艱澀,殿外雷聲乍響,轟然而至,樹木枝椏拍打窗戶,陰影落下,風還在作亂,床紗舞動,硃紅印記被風乾印上,最後一筆落成在最後端,趙懿寫上自己的蠻族名。

    圖罕。

    最後彎折落成,瞬間成印,床外暗色破光,清晨大亮而狂風忽止,雨意清明,日頭微升,正是天色大好時候。

    輕紗停止浮動而披落,被筆觸折磨的人緩緩睜開眼,被窗外大亮光幻刺了眼,開口便是:“唔,天亮了。”

    男人拿著筆,筆尖還點滴著硃紅筆墨,神情呆木了,隨即狂喜。

    蘇佑想要動彈一下身體,卻覺得身體僵硬,有些乏力,還沒弄清楚事情緣由,就有一股蠻力襲來,幾乎粗魯而強橫的將他抱住,蘇佑直接貼上衣料,難受得緊,動了動,想要出聲拒絕,然而一句話還沒說出口,男人氣息靠近過來,似乎下巴放在了他頸脖上,深深呼吸了一口,終是欣慰而沙啞地說了一聲:“醒了,醒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