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鍋巴 作品

第二百九十八章 天意自古高難問,當以己心代天心!

    所謂的聖者,永遠都不是口頭說說,便能夠做到的。

    “去吧。”

    “老夫相信你。”

    孟軻走上前來,以一名長者的身份,拍了拍季秋的肩膀。

    作為一手將他帶入稷下大門的祭酒。

    他這動作,同時也代表著,他答應了季秋的請求。

    “那麼,季秋便拜謝祭酒大人了。”

    “諸子同道,我會一一拜別。”

    “之後出了稷下,我將輕裝出行,以最快的速度離開臨淄,不叫齊王以及那些古老者投下目光。”

    “給稷下添了這般多的麻煩,季秋實在慚愧,是以待到成道,”

    “定會一一還來!”

    只在這長廊古道,還未進那閣樓之時,這場短暫的會面,便已經落下了帷幕。

    看著少年舉止穩健,毫不拖泥帶水,便折返而去的身影,墨翟有些無語:

    “孟老匹夫,你又糊塗了?”

    “這天底下,哪裡有比稷下更好的學術聖地!”

    “我墨者行走四方,耳目遍七國,墨翟當年亦是執鉅子劍遊遍了天下,那周天子祭祀的鎬京,我甚至都去過。”

    “我哪裡能不知道,齊地之外,是何等水深火熱的情景?”

    “在這稷下好歹還有李老先生能保住他,可出了齊地呢?”

    幾百上千年的時光裡,諸子百家,無數先賢,能夠有半聖乃至於聖人之姿的,數來數去,也就只有雙掌之數。

    季秋在墨翟看來,哪怕驚才絕豔,不遜於學派領袖,但終歸還是太過年輕了。

    他沒有真正見識過這個天下的殘酷,墨翟怕他不懂。

    怕他脫離了這等求學環境後,不進反退!

    然而此時,孟軻卻看了他一眼:

    “你先別那麼急。”

    “夫子曾和我說過一些秘辛,那是隻有季小子弱小之時,才能看出的端倪。”

    “因此在我看來,他出齊,自是有他的考量,說不定是福非禍。”

    “看一看真正的天下,也不失為一種好事,因為不走進真實,你所追求的,則永遠都是霧裡看花,皆虛妄也。”

    “而且,話又說回來”

    “你覺得,若稷下目前夫子未歸,只有李耳作以震懾,如何能叫齊王按捺性子,而不出手擒殺一隻螻蟻?”

    老人話說的輕描淡寫。

    墨翟適時皺了皺眉。

    然後只在電光火石之間,

    他的手掌,便按在了劍柄之上。

    黑白二色浮現,劍光劃破長廊!

    墨者的領袖曾說過。

    他不喜動用武力與劍去解決問題。

    但這事兒,唯獨在與稷下祭酒辯論之時,不作數爾。

    以往,他這劍一出手,哪怕孟子踏出半步,素來都被稱作儒脈第二人,僅次於夫子,也不可能不做任何抵擋。

    可眼下,

    他這黑白二色夾雜劍氣,竟只抽出了劍鞘,便被一隻看似老朽的手掌,輕輕握住:

    “現在,懂了嗎?”

    嘭!

    陰陽消逝,天地又恢復了本來的多姿多彩。

    墨翟退後一步,心中雖是有所預料,但面對這般懸殊的差距,仍是大為震驚。

    過了半晌,這黑衣中年才恍然大悟,隨即收劍入鞘。

    “難怪。”

    “齊王乃是神血之王,縱使腐朽,可仍不會懼怕普通的同輩,再加上齊地還有兩尊古老者,雖只是宣誓效忠,未必會助齊王,但這些要素,也不能叫他失了顏面才是。”

    “除非,他斷定自己若是出手,恐怕在短時間內,未必能夠做到自己想要做的。”

    “再加上英雄遲暮,沒有萬全把握,並不選擇出手,實是情有可原。”

    “你的出現,與季秋的推論,都有道理。”

    “這樣看”

    墨翟神色複雜,望了臨淄王宮一眼。

    “那位的心情,想來,也多少有些五味陳雜吧”

    “只是可惜,雖說稷下的建立,脫不開他的功勞,但只一心追求力量,卻捨棄了其中的根本,無異於捨本逐末,我百家超凡起源,哪裡能以這種心態,求得大成?”

    “不過是鏡花水月而已啊!”

    稍稍感慨作罷。

    墨翟深深的看了眼孟軻,第一次未作任何辯駁,只是拍了拍兩袖清風,在這暖陽照耀,大雪未消之際,端正的行了一式古禮:

    “恭賀儒脈。”

    “又添一聖賢!”

    老人見此,亦是肅容回應。

    待到作罷,他看著季秋離去的方向,這才道:

    “每一個人所追尋的道路,都是不同的。”

    “他人的規劃,看似最好,但卻未必適合每一個人。”

    “夫子、李耳、你,我,亦或者其他名揚天下的百家諸子,每一個人的道路,其實都是無法復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