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絕望

 周畦絕對沒有那麼多錢提前進入飯店謀劃,飯店的設計圖紙他也沒有那個資格拿到。

 “你是說……”趙雲歸表情微頓,“周畦有幫兇。”

 “對!”王詩蕊狠狠點頭,“而且這個人一定對飯店十分熟悉,甚至很有可能他就是這家飯店的保潔人員,要不然周畦從哪裡拿得到保潔的衣服?”

 “立刻安排人,”趙雲歸喊來唐明,“把飯店裡所有的工作人員一一調查一遍,一定要把周畦的同夥給找出來。”

 “是。”唐明帶著些許的嘆息,應答了一聲。

 三百多個人的人際關係,這當真是一個大工程。

 而此時,被趙雲歸記掛著的周畦則是現身在城西的一處爛尾樓裡。

 這棟樓是五年前開始建的,建到一半,開發商卷錢跑路了,現如今人口生育率持續下降,許多多建出來的新樓無人購買,房價持續性下跌。

 這種爛尾樓,就算政府有心扶持,最後建好了也沒有了價值,所有的錢都只能打水漂,因此放在這裡五年也沒人管理,反而成了一些流浪漢的好去處。

 周畦深諳狡兔三窟的道理,他不在一個地方常住,最多住上三天就會換,今天已經到了他在爛尾樓居住的最後一天。

 這種地方是不會有監控探頭的,他摘下了口罩和帽子,露出因為生病而畸變的面容。

 他身上穿著的衣服不僅舊,還破,到處都是灰塵和油汙也不曾清洗過,這樣更能遮掩他的身份,就算走在路上,人們都會下意識的離他遠遠的。

 周畦隨意找了塊灰塵少的地方坐了下去,拿起了半瓶不知道誰扔在路邊的礦泉水就喝了起都無所謂。

 喝完了水,他又在原地坐了一會兒,背後響起了一陣腳步聲,他緩緩扭過頭,看向面前的女孩,張口笑了,“你來了啊?”

 來人是莊可顏,她的裸/照被吳媛意肆意散播了出去,她曾經以為只要自己考上大學就可以遠離霸凌,可後來她才知道,一個惡魔,不論她年齡幾何,都不會停下欺負旁人的手。

 周畦在女兒死後回了老家,但他始終關注著當年的三個霸凌者,他曾經也懷揣著卑微的渴求,希望這三個女孩能夠真心實意的向他說句道歉,承認她們當年做錯了。

 可始終都沒有,周畦等到了生命的盡頭,也沒有等來她們認錯的時候。

 所以,周畦決定親自報仇。

 他調查了三個女孩,吳媛意喜歡玩樂,最愛去喝酒蹦迪,而且她並沒有改掉自己喜歡欺負人的毛病,殺掉她很簡單,等到她喝的爛醉如泥,出來打車的時候,周畦偽裝成出租車司機就可以。

 但周瓊月經歷過那件事情後,卻變了性格,從此成為了一個乖乖女,她循規蹈矩,從不做出格的事情,也從來不晚歸。

 周畦想要殺她,很是困難。

 因此周畦找上了被吳媛意霸凌的莊可顏,以讓她親眼看著吳媛意的死亡為條件,要求莊可顏幫助他靠近周瓊月。

 莊可顏家裡窮,是她相戀的男友打工供她上學,男友曾經在這家飯店做過保潔,他知道飯店所有的佈局,也有一套保潔員的衣服。

 莊可顏的男友給周畦提供了地圖和衣服,得以讓周畦混入其中。

 “我已經殺了她了,”周畦臉上掛著一抹笑,配上他扭曲的腦袋和麵容,讓他整個人顯得格外的猙獰,“我用錘子把她的腦袋一下一下的砸扁了。”

 莊可顏無動於衷,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周畦點燃了一支菸,是市面上最便宜的那種,“你說,為什麼這個世界如此的不公?”

 莊可顏回答不出來,只因曾經的她也無數次的這樣問過。

 “今天過後,我們就是陌生人了,再也不要見面,”周畦說著話,給了莊可顏

一個地址,“這裡放了二十萬現金,你拿著,去上大學,一定要好好唸書,好好生活,遠離這些爛人。”

 當年幼兒園賠了三十萬,周畦在老家沒什麼花銷,自己種菜,只需要買些米麵,十幾年過去,竟還剩了二十多萬元。

 “被欺負了要學會反抗,實在不行就找警察,千萬不要忍氣吞聲,知不知道?”周畦的聲音很低,他細細的叮囑著,目光落在莊可顏的身上,卻好似又在透過她看向別的什麼人。

 這些年裡他忍不住想,如果當初他再關心關心女兒,不要讓女兒那麼懂事,女兒在一開始被欺負的時候就告訴了他,他的女兒是不是就不會死?

 看到莊可顏的時候,周畦下意識的想要保護她,似乎他護住了莊可顏,就相當於護住了他的女兒。

 周畦在檢查出肺癌的第一時間回了趟老家,把卡里的錢全部取了出來,他要調查那三個霸凌者,就需要用錢,可在大城市裡到處都是網上支付,為了不暴露身份信息,他只能用現金。

 這些錢,應該夠莊可顏上大學了。

 莊可顏眼淚無聲的落了下來,她的心頭忽然間湧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難過情緒,“如果……這些錢你拿去治病……”

 “沒有那個必要,”周畦咧嘴笑了,露出一口因為常年抽菸而有些發黃的牙齒,“我殺了人,是要被判死刑的,就不要浪費這個錢了。”

 “你就當……替我的女兒活下去吧。”

 ——

 飯店發生了命案,謝師宴自然也是沒有辦法再繼續進行下去,而且警方也已經確定了兇手就是周畦,所以對在場的師生只是簡單的做了個詢問,就讓他們離開了。

 “言晰,”暫時忙碌完的趙雲歸找到言晰,似是無奈的笑了笑,“又在案發現場看到你了,難不成你是柯南附體?”

 言晰知道他只是在調侃自己,沒有真的懷疑,就著他的話應了一聲,“說不定呢,這一次,趙隊長需要幫忙嗎?”

 之前元安柏被自己的老婆和情人合夥殺害的案件,就是因為言晰看出了監控當中女人面相的不對勁,所以才讓他們快速的破了案。

 而且也是言晰提醒他們第一個死者吳媛意多年前身上沾過人命,才能在這麼短暫的時間裡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此時的趙雲歸自然不會拒絕,他拿出了周畦最近的照片,以及周畦的出生年月日。

 照片上的男人戴了口罩,看不清具體的樣貌,僅僅從露出來的地方可以看到他天庭凹陷,眉骨突出,眉眼間間距小,且疾厄宮處的黑色濃郁的幾乎都快要漫出來了。

 這是一個很典型的殺人犯的面相,但同時,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而且從他的財帛宮處來看,多年前他發過一筆橫財,但他似乎沒怎麼用過,日子始終過得清貧。

 言晰將自己從面相上看出來的東西告訴了趙雲歸,他微微頷首,“這個人就是兇手?”

 “是,”趙雲歸驚訝於他能將周畦的過往算得如此準確,“那你能算出他在什麼地方嗎?”

 如果言晰可以算出來,讓他們實施抓捕,那麼李夢雪的生命也就能夠得以保障了。

 “周畦一共要殺三個人,如今已經被他殺了兩個,還剩下一個女生,這個女生小的時候發燒,忘記了她曾經霸凌過周幼寧的事情,”趙雲歸解釋了一下案件的緊迫性,“當年的她也才四歲,價值觀都沒有完善,我們可以說她做錯了,但我們不能就此剝奪掉她的生命。”

 趙雲歸言辭懇切,“而且周畦得了癌症,他現在一心只想報仇,無法確定他會不會在仇恨的影響下喪心病狂的要報復社會,所以,請你務必幫幫我。”

 作為一名人民警察,保護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是趙雲歸唯一的責任。

 他很同情周畦,也同情那個年僅四歲就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的小姑娘,可同情不能凌駕於法律之上。

 如果任何一個人都能夠因為仇恨就肆無忌憚的殺人報復的話,這個世界真的會亂套。

 “好。”言晰答應了下來,根據周畦的面相和生辰八字進行了推算。

 言晰打開手機上的地圖看了看,按照他推測的方位,周畦躲藏的地址應該是西邊的一處爛尾樓。

 但他過不了多久就會離開那裡,換個地方躲藏。

 新的藏身地周畦應當還沒有找好,前方一片朦朧,言晰看不太真切。

 言晰暫時沒有告訴趙雲歸周畦躲藏的地方,反而是問出了另外一個問題,“

周畦要殺的最後一個女孩名字叫李夢雪?”

 “對,”趙雲歸點點頭,“她和你差不多大的年紀,也是今年參加高考,過去的悲劇已經無法改變,我們能做的就是放下,然後繼續往前走。”

 “你有她的照片和生辰八字嗎?”言晰想要推算一下這個女孩的命運。

 “有的。”趙雲歸掏出手機,翻出相冊,那是一張李夢雪的身份證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留著一頭黑色的長髮,眉眼溫柔,笑得恬淡。

 通過面相可以看出來,這姑娘家境優渥,父母恩愛,生活幸福,但同時,她和被周畦殺死的吳媛意與周瓊月一模一樣,都長著一雙神昏的眼睛。

 而且她眉眼之間的戾氣比之吳媛意和周瓊月還要更深一些,由此可見,當年的那次霸凌致人死亡事件,李夢雪是那個主導者。

 之前言晰算命測字都只是簡單的看一下他們的面相,如今他卻從隨身攜帶的書包裡面掏出了那隻羅盤。

 趙雲歸還是第一次看到言晰使用法器,尤其是這般晶瑩剔透的古物件,頗有些驚異,“你這是要做什麼?”

 言晰單手抓著羅盤,凌空畫了一個趙雲歸看不懂的符號,“開天眼。”

 開天眼,測未來,需要耗費大量靈力,現在這個世界裡的空氣斑駁不堪,靈氣少的可憐,有羅盤這把法器,可以少消耗一些。

 羅盤的周圍泛著淺淺的藍光,彷彿是將電視劇裡的特效場景展現在了眼前。

 趙雲歸一直知道言晰是個有本事的,但還是第一次這般深切的感受到,他下意識的抬手想要去觸碰那抹藍色的光芒,看看究竟是不是個實體。

 “別動,”最後一筆落下,言晰猛然抓住了趙雲歸蠢蠢欲動的手指,“你只是個普通人,沒有進行過修行,貿然觸碰,靈氣會傷到你的。”

 趙雲歸有些懊惱,“是我莽撞了。”

 他都三十多歲快四十了,竟然還有像小朋友一般好奇的一天,實在是太不應該。

 但很快的,趙雲歸就將這件事情拋之了腦後,“你開天眼看到了什麼,算出來周畦到底藏在哪裡了嗎?”

 言晰相信的是六道輪迴,善惡有報,順應天命。

 他輕輕笑了笑,並沒有說出自己所看到的李夢雪的未道,“周畦就在這裡,他快要換地方了,你們現在趕過去還來得及。”

 “多謝。”得知了結果,趙雲歸匆匆轉身離開,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過去有一段距離,警局那邊反而要近一些。

 他一邊往外走一邊向留在警局的同事打電話,“周畦藏在城西爛尾樓,現在立刻過去抓捕,一定要在他轉移之前抓住他。”

 留了幾個人把周瓊月的屍體帶回去,趙雲歸獨自一人開車趕往了城西。

 言晰走出飯店,王鐸竟還在等他,“你剛才沒看到,沈傲的手被踩骨折了,疼的嗷嗷喊,兇巴巴的要找出踩他的罪魁禍首,但因為人太多,根本不知道是誰踩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哈哈大笑,但言晰的神情卻十分冷淡,“沈家的事情沒必要和我說,他們一家人如何,都和我沒有關係。”

 王鐸愣了愣,有些震驚的瞪大了雙眼,“你來真的啊?你真的不認他們?”

 言晰回頭看王鐸一眼,似是有些疑惑,“我有哄騙你的必要嗎?”

 他是用原主的身體借屍還魂,就算沾染了因果,也只是和原主有關,舒畫只是生了原主,卻並沒有養他,而這一場生育之恩,也在原主死亡的那一刻了。

 “可是沈家有很多錢啊!”身為一個富二代,王鐸可太知道金錢的重要性了,如果沒有錢,他不可能過的這麼肆無忌憚。

 言晰依舊不為所動,那雙墨色的瞳孔中凝著淡淡的光,“沈家的錢,與我何干?”

 “更何況……我又不是不能賺錢。”

 言晰現在暫時是沒有足夠的錢去買他所需要的法器,但生活所用還是綽綽有餘。

 王鐸一想到言晰那波橘雲詭的手段,頓時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的對。”

 謝師宴白白被攪和,兩個人都有些沒吃飽,所以打算轉換戰場,去吃火鍋。

 言晰最喜歡現代世界的一點,就是可以隨時隨地吃到各種各樣的美食。

 飯桌上,王鐸像是一個好奇寶寶,“警察找你做什麼啊?是讓你利用玄學手段幫他們找兇手嗎?”

 言晰嚥下一塊燙的脆嫩爽滑的毛肚,輕輕應了一聲,“是。”

 王鐸的思維持續性發散中,“我突然

想到一個事唉,有你這個能力,如果去做警察的話,豈不是所有的犯罪嫌疑人都逃不出你的法眼?”

 “謝謝,”言晰抬眸看他一眼,微微挑眉,“但是我並沒有這個打算。”

 來到這個世界兩個月了,言晰對這個世界的規則基本上也已經全部瞭解,公職人員確實是一個很穩定的工作,且各方面薪資待遇也都很不錯。

 但同時,這個行業限制頗多,言晰並不打算去用穩定換自由,更何況,他是打算重拾老本行的,如果他真的去當了警察,他就不能繼續做道士了。

 “我就是說說而已,”王鐸一邊忙著燙蝦滑,一邊繼續好奇,“你準備報哪個大學啊?學什麼專業?”

 “江城大學吧,”言晰依言告知,“我對心理學還挺感興趣的。”

 “那我也報江城大學,這樣我們倆就還能繼續做朋友,你可別想甩開我,”王鐸勾唇得意一笑,但緊接著,他又有些喪氣,“我還不知道我要學什麼專業呢。”

 他家裡的公司有他大哥繼承,父母也不需要他有多優秀,只要他不惹是生非,就可以幸福安穩的過完一輩子。

 “要不然……”王鐸若有所思,“我跟你一起學心理學好了。”

 言晰對此不置可否,“隨便你,只要你日後不後悔。”

 “那我肯定不會後悔的。”王鐸興致勃勃。

 火鍋還沒吃完,言晰接到了池藝的電話,對待曾經的客戶,言晰語氣溫柔,“身體大好了?”

 “是,好了。”池藝的嗓音中沒有半點病癒的欣喜,反而是帶著些許哭腔。

 言晰微微蹙眉,“發生什麼事了?”

 池藝吸了吸鼻子,努力穩定情緒,“你不是說找我借命的人是我的親戚麼,我找出那個人是誰了,可是……她死了。”

 言晰聲音平緩,對此並不意外,“她是借了你的命才能活下來,你的身體恢復了,她的命格自然也會回去,只不過,她似乎不至於死的這麼早?”

 “她是我姐姐,”池藝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眼淚,“從小奶奶偏心大伯,連帶著我也不喜歡,只有姐姐疼我,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帶著我一起,借命的事情,姐姐也不知道,是大伯和大伯母瞞著她做的。”

 “姐姐覺得對不起我,所以……”

 池藝有些崩潰,心口疼得她快要窒息,“姐姐擔心大伯和大伯母還會繼續找別的人給她借命,所以,她跳樓了。”

 十二層的高樓跳下,渾身的骨頭都摔了個粉碎。

 池藝至今都還記得她見到池嘉屍體的那一刻,對方像是一個放了氣的氣球娃娃,整個身體都是軟綿綿的,好看的白裙子被染成了血紅,刺的她眼睛生疼,眼淚就那樣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言晰輕嘆一聲,緩緩開口,“節哀。”

 這是一個無解的命題,池藝和池嘉,必有一個人死去。

 池藝也知道,如果陣法不解,現在可能就是她要病死了,一開始得知事情真相的時候,她也十分的怨恨,哪怕她知道她的姐姐很無辜,可姐姐是既得利益者,她真的沒辦法不恨她。

 但現在的她只剩下了後悔,後悔池嘉在自殺前給她打電話請求最後見一面的時候,她毫不留情的拒絕了。

 濃烈的悔意宛若附骨之蛆一般纏繞著池藝,疼得她心口發顫。

 甚至恨不得回去給當時拒絕了池嘉的自己兩個大耳巴子,她怎麼就能那麼狠心?

 可現在一切都已經晚了。

 “過幾天是姐姐的葬禮,”短暫的恢復了一下情緒,池藝說出了自己打來電話的原因,“能不能麻煩你,超度一下姐姐,讓她下輩子,過得不要這麼苦?”

 這件事情並不是很難,言晰沒有任何猶豫,“可以。”

 池藝再次哽咽,“多謝你,麻煩了。”

 ——

 城西,爛尾樓。

 送走了莊可顏,周畦又接連抽了好幾支菸,他已經病入膏肓,身體極度的虛弱,往常能夠安慰他情緒的香菸,在此時卻彷彿成為了他的催命符一樣,讓他控制不住撕心裂肺的咳嗽。

 喉嚨中傳來一陣腥甜,肺部的癌變讓他忍不住的咳出一口又一口的鮮血,

 只不過,周畦對此已經無所謂了,就算警方查到這裡,從這些血液當中化驗出了他的dna,那也沒有關係。

 反正他要離開了。

 熄滅了最後一根菸頭,周畦從口袋裡掏出了一隻沒有裝電話卡的手機。


 這是一個雜牌的智能機,周畦在二手市場花兩百塊錢買的,整個手機空空如也,裡面沒有任何現在人們常用的軟件,只有相冊裡面存放著一張模糊不清的照片。

 周畦打開相冊,用那雙佈滿老繭的粗糙大手,輕輕撫摸著照片上女孩的臉。

 那是他的女兒,周幼寧。

 小姑娘身上的衣服有些不太合身,那是一個大她幾歲的姐姐送給她的,雖然不合身,但卻是新衣服,周幼寧很少能夠穿新衣服的,所以讓周畦給她拍了張照片。

 可因為周畦手機太舊了,攝像頭也有些破損,拍出來的照片模糊極了,連五官都看不太清楚,只能大致看出個人樣。

 周畦無比後悔,為什麼要省那點錢。

 他再也沒有機會給他的小姑娘拍一張清晰的照片,而唯一一次買給女兒的合身的小裙子,女兒也只穿了一次,且被血色浸染。

 一滴眼淚滴到屏幕上,水滴在此刻彷彿成為了放大鏡,放大了周幼寧的臉,往常看不清的面容,似乎變得清晰了起來。

 周畦捏了捏拳頭,站起身,“寧寧放心,爸爸很快就可以為你報仇了,等爸爸殺了她們,爸爸就來找你。”

 “你在下面多等爸爸一段時間好不好……來世,你還當爸爸的女兒。”

 熄滅了手機屏幕,周畦將其裝進了隨身攜帶的布包裡,然後佝僂著背,一步一步的走出了爛尾樓。

 他看好了一個地方,那裡住著許多流浪漢,他可以很好的隱匿其中,不被發現。

 可就在周畦的雙腳踏出爛尾樓的一瞬間,四面八方而來的警察突然將他團團包圍了起來。

 趙雲歸單手倚在警車前,那雙充滿閱歷的眸子定定的看著周畦,“周畦,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了,放棄抵抗,好好治病,才是你該做的。”

 “放你孃的狗屁!”

 周畦扭頭就跑,他還有最後一個人沒有殺,那是害死他女兒的罪魁禍首,他要把她留到最後,以告他女兒的在天之靈。

 他不能被抓,一定一定不能被抓!

 可週畦的身體實在是太弱了,不斷擴散的癌細胞早已經將其掏空,他逃離的速度根本比不上訓練有素的警察。

 才跑了沒有幾步,周畦就被警察死死的按倒在了地上。

 帶著寒意的手銬銬住了周畦的雙手,他的臉摩擦在地面粗糙的沙粒中。

 那雙充斥著血紅之色,滿帶著滔天恨意的眼睛裡,迸發出來濃烈的絕望。

 作者有話要說

 好多寶寶沒有看懂這章的伏筆,放寬心,絕對不憋屈,下章保證你們滿意(甩手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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