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之行 作品

試鋒芒




“殿下故作生氣,與父親理論起來,陛下聽得頭大,遂下旨,令殿下隨沈老將軍赴軍學習。事已至此,哪知福王殿下橫插一腳。”



“什麼?”夏雲鶴坐起,猛然咳嗽幾聲,“福王?四殿下?我想過太子一派,或是萬貴妃等人阻攔,偏偏是福王。那殿下如今呢?”



沈拂劍道:“福王封地在遠州,在宴會上提起萬無白一事另有隱情,言辭暗指我父親,賴陛下英明,說老將軍赤膽忠心,又說萬無白一事過去許久,日後再論,堵了福王的嘴。”



夏雲鶴鬆了口氣,歪在大迎枕上,慶幸有驚無險,正想著,一隻手探上她額頭,她躲了下,沈拂劍兀自說道,“還燒著呢。”



門外忽然輕咳一聲,二人一愣,轉頭看見秦王謝翼靠在門邊。



月色悽悽,少年一身玄衣溶於黑夜,燭光映照他繡紋暗金的錦袍,抬眼一瞥,眸中暗含金戈鐵血之氣,周身遠山似的深沉,彷彿壓抑著萬千心事。



小沈將軍起身,向秦王行禮。



謝翼輕笑一聲,受了禮,對沈拂劍不徐不疾說道,“小沈將軍,剛宴會散時,老將軍找不見你,氣得臉色鐵青,你還不去看看?”



“啊?”沈拂劍愕然,低頭略一思索,對夏雲鶴和謝翼說道,“既是如此,我這便回去。”說罷,急匆匆離開了。



夏雲鶴心中瞭然,掙扎著想起身行禮,卻被謝翼攔住,“先生病成這樣,不要勉強了。”



臻娘送了沈拂劍,挑簾進來,向秦王行了禮,放下炕桌,取了厚裘衣替夏雲鶴披上,不一會兒,又端來兩小碗米粥,笑著說,“一天了,吃點粥暖暖腸胃。殿下一路風霜,也吃一碗暖暖身子。”



謝翼卸了王侯的派頭,自覺接了碗,謝過臻娘,自在吃起粥來。



夏雲鶴囑託臻娘多照看照看三娘,昨晚上虧她守了一晚上。婦人應聲退下。



忽覺一道視線落在身上,她抬頭看向對面,少年彎起眼睛笑著看她。



“笑什麼?”她問道。



謝翼輕聲道:“先生可知福王為何搬出萬無白的事?”



少年琥珀眸光清澈,嘴角輕揚,意氣風發,夏雲鶴恍然窺見她的少年記憶,也似這樣肆意喧鬧。



她莞爾,握著湯匙緩緩攪動粥底,輕輕搖頭,“我是不知,且聽殿下高見。”



“射殺猛虎後,宗室老臣跳出來指責我,擅自動了成祖長弓。福王則在一旁煽風點火,他掌握遠州兵馬,妄圖扳倒沈老將軍,意在鄞郡。遠州、鄞郡兵馬佔天下三分,若皆歸福王,聖上豈能安心?”



夏雲鶴道:“今太子、定王雖無表態,殿下已初露鋒芒,彼等豈不警惕?雖不日與沈老將軍赴邊,然變數仍多,宜更加謹慎。”



“只是……”,謝翼眸中露出些許落寞,“我擔心先生,今日並未赴宴,宴會上又出那樣的事,眾人難免猜測先生。猛虎脫籠一事,京中必起波瀾,陛下命陳御史查案。先生,我一去鄞郡,您萬事小心。”



少年眼中點點星芒,雛鷹終要展翅高飛,少年的謝翼也終要長成邊疆重臣。



她抬眼望向謝翼,“殿下,此去邊地,某定親自送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