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之行 作品

殺心起




“想來是不怕的。”陳海洲笑著說,“夏——逸——之,來日方長。”



再聽不進陳海洲說的一個字,也不願在此處多待一刻。夏雲鶴拱了拱手,面色沉沉往外走。



“站住!”



“陳大人還有何事?”



只見陳海洲越過她,喚來了店家,吩咐給夏雲鶴拿兩包糖。



“夏大人,別忘了你的灶糖。”



……



折回前廳,四周滿是黑衣帶刀侍衛,灶糖鋪的門半闔,店家在櫃檯後面,正用桑皮紙細緻包裹糖瓜。



她舉步往外走,卻被侍衛攔住,她索性坐下等待。



不多時,那店家捧了兩大包灶糖過來,滿臉堆笑,“夏大人,這是陳爺吩咐給您準備的。”



夏雲鶴拎起兩包灶糖,道了謝,笑著出了鋪子。



街上還是那樣熱鬧,她斂去嘴角笑意,毅然逆著人群,順原路返回。



才出窄巷,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回頭後發覺是臻娘,暗自鬆了口氣。



臻娘挎著小籃,籃中一個細繩束起來的小紙包,幾把細蔥。觀夏雲鶴神色有異,輕撩其額前碎髮,又見其指尖糖兩包,遂問道,“公子買糖去了?”



夏雲鶴揮袖甩了甩痠痛的腕子,擦了幾下淨頸間冷汗,含糊應了一聲。



“早知公子買了糖,我就不買了。”臻娘順手接過那兩包灶糖,放入籃中,“飴糖不宜久放,也就是祭灶君用上一兩回,公子一個人又吃不了太多,今兒個怎麼買這多?”



從田記灶糖鋪出來,到這會兒,夏雲鶴略微還是有些眩暈,低聲說道,“無妨,帶回去慢慢吃。”



臻娘卻皺起鼻子,一把捉了她手腕嗅聞,然後拾起籃中那兩包,綁在一起的灶糖……臻娘蹙緊眉頭,抬眼看向她,壓低聲音問道,“這糖不對勁,公子從哪裡得來的?”



夏雲鶴心頭一顫,默然片刻,如實答道,“田記灶糖鋪。”



“這……”,臻娘扯過夏雲鶴手臂,附在她耳邊說道,“這糖聞起來有一股狼毒的味道,是公子自己買的?還是別人給的?”



夏雲鶴大駭,腦中閃出陳海洲陰鷙的雙眼,她垂眼看向臻娘臂間籃子,那兩包糖靜靜躺著,她張張嘴,嚥下所有話語,只輕飄飄說出四個字。



“回去再說。”



……



茫茫暗夜從四方圍攏,似一把黑火沿天際熊熊燃燒過來,一直燒到暮色四合,星辰餘燼,幾點零星。



一戶接一戶的人家亮起燈籠,驅散長街陰霾,烏旅巷卻靜得嚇人,虯枝掩映的房屋陰慘慘的沉默,巷尾點了一盞暖黃色的燈籠,燈籠上寫了個“夏”字。



叩響夏宅木門時,是三娘出來開的門。



一見到她倆,三娘滿臉喜色,笑著說道,“等公子好久了,臻姐姐不知哪兒有賣金方的,我去東大街買了些,灶上已經擺好了鮮果、香茶、各色糕點,飯也做好了……”



夏雲鶴捂住額頭,從籃中取了那兩包灶糖,面色凝重回了屋。



三娘啞了聲,拽著臻娘去到庖屋,悄聲問,“好姐姐,公子怎麼了?莫不是我哪裡做得不對?”



臻娘卸下竹籃,取出籃中灶糖交給三娘,看著灶臺上擺放整齊的糕點果茶,笑著對三娘說,“沒事,公子不太舒服,你看好火,別讓飯菜涼了,我去看看。”



年輕的姑娘應了聲,接過糖,找了個秀氣的瓷碟,一顆一顆認真擺起糖瓜。



臻娘出了庖屋,快步走至堂屋,掀開簾子,看見夏雲鶴坐在燈下,旁邊一個打開的木匣,一手拿著那包狼毒,比著兩包灶糖,仔細嗅聞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