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丁 作品

第四十五章 熱望

然而,小轎車轉過一個小山包後,接近村口的時候,忽然看到了一顆大槐樹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堵在村口處。

等到轎車靠近時,人群圍攏了上來,把車堵的進不了半寸也退不了半分。

轎車內的人不免緊張了起來,車外人群怕是有上千之眾,他們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但聯想到車裡老人的身份,大家都感覺到事態的嚴峻!心臟已經跳到嗓子眼上的便衣保衛人員掏出了手機,正要打電話,卻被胡憲峋伸手製止了。

這個老人黝黑乾瘦的臉頰神情平靜,那雙銳利的眼睛不動聲色地注視著車外人群的舉動。

車外,綿綿春雨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並沒有什麼過激的舉動,只是把車子圍著。

在這群人當中,有云溪村和附近幾個村莊的村民,有華豐農業和趁著胡憲峋吃飯期間趕過來的龍景園農業產業園工人。

他們是被理事長張海軍叫來的。

江川發生那樣大的事情,又牽扯到聯盛集團,他們豈會不知?他們的董事長張雲起被帶走的事,早已經在云溪村炸開了鍋!這些泥土把子不信神不信鬼,不愛聽領導大話,只知曉誰在真心實意為他們辦實事,謀大福!

雲起那個娃娃為村裡和鎮上乃至整個封陽縣所做的一切,絕不是幾句感謝可以帶過的,那種感恩的心情,早已經湧動在了這片大地上數以萬計的莊稼漢們淳樸的血液裡。

現在,這個娃娃落了大難,他們這些泥腿把子不知曉這到底是因為啥,但是他們絕不願意旁觀!他們沒有什麼關係人脈和門路,但是他們有生而為人的滿腔熱血,有豁出這條賤命為那個娃娃討公道的原始精神!

然而,云溪村最大的話事人張海軍有自己的謀劃,一直壓著他們,不准許他們亂來,就這樣,云溪村的莊稼漢們在一種沉悶的氣氛中捱到了今天。

在胡憲峋參觀龍景園農業產業園期間,他們忽然接到了張海軍派人傳遞下來的號召,村裡來了湘南最大的領導!可以為他們的董事長做主,全部到村口的月牙河旁老槐樹下集合!

沒有二話,村民匆忙地丟下飯碗,跑出了自己的家門。

莊稼漢扔下了鋤頭,走出了田野。

工人也停下了生產,跑出了工廠。

這些普通的勞苦大眾,似乎要參與這一生中最非凡的一次事件!

村口月牙河旁的百年老槐樹下,是胡憲峋從龍景園產業園區返轉的必經之路。在云溪村股份制合作社社員的安排下,不多時分,村口的馬路旁、田埂上、月牙河兩岸和山包上,到處都擠滿了黑鴉鴉的村民和龍景園農業產業園的工人,這些飽含著熱切期待的普通莊稼人和普通工人,像螞蟻一樣,密密麻麻塗滿了整個山間大地。

遠遠望去,竟看不到盡頭!

這一天,西北風颳得正凶,天地間青漠漠一片混沌,有淅瀝的雨下著,麻雀落在廟坪已發綠芽的棗村上,焦躁地哇哇叫喚。此刻,空氣中似乎都能夠嗅到一種從大地深處湧動著出來的澎湃氣息。

這時候,將村民們和工人們號召而來的“總料理”張海軍終於出現在了數以千記的人群的大前頭,他拿著大喇叭,聲音已經沙啞,大聲叫大家維持好秩序,不要亂來!

隨後,他冒著雨從人群自動散開的甬道往小轎車的方向走來,他的身後,跟著兩個青壯漢子,抬著一個一米五長的木板,木板上蓋著一塊塑料薄膜。

目睹了這一切的胡憲峋毫不遲疑,推開車門走了下來。

便衣保衛人員趕緊跟著下車,見張海軍領著人過來,他手插入兜裡,緊貼著胡憲峋,然而,卻被這個老人一把推開!

“領導,今天你來了,我們就找你!如果你沒來,我們也要去市裡,去省裡!去首都!”

張海軍已經走到胡憲峋身前。

這個中年漢子的衣服和頭髮徹底溼透了,雙眼通紅,嗓子是沙啞的:“沒別的,我們這些泥腿把子不曉得講話,就是要為我們的董事長討說法!您看這裡,這是包括了云溪村在內的龍灣鎮、觀沙鎮的農民,龍景園產業園的工人在這段時間一起寫的請願書,都摁了名字和手印,一共是一萬一千六百五十八人!如果您覺得還不夠,我可以帶您去鎮裡、縣裡更多的地方走走逛逛,聽聽更多農民的心聲!”

說著,張海軍掀開了木板上的薄膜,木板上露出一疊厚厚的白紙,白紙很大,約莫有一米寬一米五長,颳得幹兇的西北風一吹,那一疊極厚的白紙飛了起來。

第一張白紙上大寫“請願書”三字。

這三個字大清楚,但是那漫天飛卷的一張張大白紙上,一個個手寫著的歪歪斜斜的名字,一個個鮮豔血紅的指印,卻是清晰的落入到胡憲峋已經動容的眼眶裡。

這個老人半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請領導為我們做主!為張雲起做主!”這時候,張海軍竟然一把抓住那張請願書,在數以千計的注視下,撲通一聲,直接跪在了胡憲峋的身前,濺起了一溜泥水。

他將請願書高舉頭頂。

男兒膝下有黃金,誰都沒有意料到這個云溪村的第一強人,竟然會跪下!

然而,在他跪下後,撲通撲通的跪地響聲卻是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不多時分,村口的馬路旁、田埂上、月牙河兩岸和山包上,數不清的人群朝那個老人跪了下來,高舉著那一張張寫滿了歪歪斜斜的名字和鮮紅指印的白紙。

在綿綿春雨中,胡憲峋無聲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他那雙眼睛裡早已經湧滿了熱淚。

他拾起張海軍扔在地上的喇叭,站上了小山頭,語氣懇切地說:“鄉親們,工人們,我是一名人民公僕,哪有人民跪人民公僕的道理?我胡憲峋今年59歲了,腿腳不好了,我請求你們先站起來好嗎?”

然而,回應他的是寂靜。

淅淅瀝瀝的春雨中,農民和工人們依然跪在泥濘的地上,依然高高舉著那寫滿了名字和摁滿了指印的白紙,用那飽含懇切期待的目光望著老人給條明路。

這個清瘦的老人再次舉起了喇叭,深情地講道:“我胡憲峋也是窮苦農民出身,和你們一樣,經歷過太多吃不飽飯的苦日子,現在那個叫張雲起的年輕人帶領著你們發家致富,闖下了今天這樣一幅大好局面,所以我很能夠理解你們為他求情的心情。今天在這裡,我胡憲峋可以向你們保證一句話工人階級和農民階級認可的方向,永遠都是正確的方向!工人階級和農民階級決定的方向,就是我胡憲峋至死踐行的方向!”

“領導講的好!”

“領導,我們相信你!”

“領導,你一定要為我們的董事長做主哇!你不知曉他以前的那個窮家,不知曉我們村以前的那個窮樣。這些年他實在太不容易了!”

老人這一番滿含著深情的話,彷彿叫數以千計農民和工人們看到了希望,暮春中的村莊和漫漫山野,頓時陷入歡騰當中。

再過一天就是清明瞭。

春雨已下,大地就要萬物生髮啦!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