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遺 作品

第十七章 風雪兼程求學路

 雪停之後往往要到次日。早起推開門窗,迎接你的會是一片雪白的童話世界。男人們早已拿著大掃帚在自家院子裡掃出一條人行通道,再用大鐵鏟把其他地方的積雪高高地堆在一起。不過何朵更喜歡踩著有雪的路子走,那吱呀吱呀富有韻律的節奏聲總是歡快異常,鬆軟的雪花也會讓腳感更加柔軟。一腳下去,積雪沒過鞋面,瞬間滲進鞋子裡,絲絲的冰涼蓆卷腳底,好不刺激。趕緊跑到院牆或者大樹旁邊,倚著身子脫鞋抖出雪渣。回頭看著潔白雪地裡專屬自己的那排腳印,又可以腦補出很多翩若驚鴻的神話故事。

 雪往往要大日頭曬上三四天才能真正消解,如果白天裡積雪沒有消融完,到了晚上時,緊挨著地表的那一層雪水就會凍結成冰,冰上依然覆蓋著未融化的積雪。雖然遠遠望去還是白雪皚皚的路面,一腳踩下去可能就會滑倒。有經驗的人會通過看雪的顏色和密度推測是否有暗冰。何朵和其他小夥伴一樣,依仗從小摔到大的經驗,在這方面有著一定的判斷力。這時最難的就是走山路。

 老泉村的下山路背陰,最易積冰雪。路又掛在懸崖邊上,很是危險。這個時候何朵就得老老實實走另外一條彎彎繞繞的大路,雖然花費的時間較長,至少沒有滾下山崖的危險。真正的考驗反倒是村對面那座通向中學的大山。雪天的山路少有人走,蜿蜒曲折的羊腸小道全部被積雪覆蓋,遇到一些崎嶇狹窄的路段,往往要手腳並用連滾帶爬。總之不管三七二十一,攀爬時手邊能摸到什麼就抓什麼。何朵倒也算靈巧,一次次有驚無險地走過這段山路。

 無私的大山慷慨地貢獻自己的全部。累了或者行路難的時候,隨手摺一根木條,或者撿根棍子就能拄著前行,等到了平緩地段再扔到灌木叢裡。再次路過的時候,常常能看到這些自己先前留下的“工具”,便再撿起來繼續使用。偶爾也能撿到大人丟棄的品相更好的木棍,何朵就會順手拿著,邊走邊玩。如果是和明子搭伴同行,對方總少不了會拿著棍子昏天黑地舞弄一番。

 大自然以最淳樸的方式生生不息,每一個孕育而出的生命都在成長中不斷學習,直到全然適應所在的生存環境,甚至更充分的運用周邊的資源。比如感冒發燒等小病小災,便是每一個孩子成長中都要經歷的磕絆。大部分人在適應中不斷強大,個別不幸之人則會淪為病災的犧牲品,因為一個小感冒致聾致啞甚至喪失生命並不是個例。

 何朵在這方面要稍微不幸一些,小學時不斷反覆的淋巴結核並未伴隨年齡的增長而消停,反倒在她升入初中後變本加厲。整個初一的上半個學期,何朵幾乎都在學校和鄉村診所之間來回打卡,隔三岔五掛鹽水打針。等到淋巴結核稍微穩定一點的時候,便開始了漫長的抗生素服藥期。正是這多年的抗生素,讓她原本高出同齡人一頭的個子,永遠地停留在初二時的一米六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