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遺 作品

第一百二十四章 春生夏末彼岸開

 何朵看著徒弟著急又無奈的樣子,瞬間於心不忍,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我怎麼會看不見你呀?你是我的親人。從你到公司成為我徒弟的那一天開始,公司裡就有很多插科打諢的玩笑。但玩笑之所以會開出來,是因為大家覺得事實上是不可能的,所以才會無所顧忌的調侃。但——” 

 “師父你先聽我說行不?”付朗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 

 “哦。”何朵順手關閉了後備箱的電腦,往旁邊挪了挪,半靠著後備箱坐著。躺椅明顯是情侶或者夫妻休閒時用的,對她來說不合適。 

 “你肯定會說我是被輿論誘導的。”付朗開口說道。 

 “你本來就是啊!”何朵打斷道。一看到付朗有些著急,趕緊接著說:“你說,你說。” 

 付朗溫柔又無奈地笑了笑,深吸一口氣,認真莊重地述說了起來:“最開始確實是同事們開玩笑,我也沒多想。在我看來,師父永遠是師父,我們是永遠在一起的。我那個時候還沒有距離的概念,直到去年你說你和那個渣男在一起了,我當時心裡的痛……” 

 也許是一時想不到合適的字眼,付朗就暫停了一下,這一個暫停,倒讓何朵心裡難受了起來。頓了頓,付朗接著說道:“那時候我才知道自己早就已經喜歡上你了,我最最後悔的一件事情就是,後知後覺,竟然沒有早早的發現。” 

 “小朗,你知道你說‘喜歡’這個詞,我聽起來有點彆扭嗎?”何朵還是忍不住打斷了付朗的獨白。“而且,你的喜歡是對於突然發現原來我也會成為別人女朋友的一種不安全感,並不是真的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 

 “就是喜歡!你聽著彆扭,聽多了就不彆扭了。”付朗不高興地爭論道。看何朵訕訕的不說話,趕緊接著說:“我對你的感情怎麼樣,我最清楚。師父你不要用自己的推測去給我下定義,這樣我不高興。” 

 “哦。”何朵想繼續給付朗分析,但是欲言又止。心想算了,還是先讓他說完,自己再一股腦給他撥亂反正。 

 “我一直覺得自己配不上你,所以不敢跟你正式告白。我總覺得我還有時間,所以我一直在抓緊努力,這樣就能離你更近一點,更能夠理直氣壯的站在你身邊,為你遮風擋雨。但我現在真的害怕了,師父,如果我再不抓緊時間跟你表白,萬一你以後又遇到了其他人,可怎麼辦?”付朗動情地說道。 

 雖然知道自己與付朗之間絕無可能,可當聽到“遮風擋雨”這四個字時,何朵眼圈仍然不爭氣地熱了起來。二十多年來的風刀霜劍和摸爬滾打,一直都是自己在給別人遮風擋雨。包括父母在內,都未知道自己其實最需要的,也只是這麼一塊小小的庇護地。然而說出這幾個字的,卻是徒弟付朗。不由得長嘆一口氣。 

 “還有兩個事我得跟你坦白,但是說了你不要生氣,師父。”付朗眼睛裡閃過一絲狡黠,這反倒讓何朵輕鬆了一些。 

 “說唄!我哪裡會生你的氣。”何朵再次往身上噴了一批花露水。 

 “上次我們去書店寄明信片,你寄給顏若舒的那個,我第二天偷偷取回來了。” 

 “啊?” 

 “嗯,你別生氣啊!” 

 “——也不至於,這人都過去了。本身和他的感情也莫名其妙的……”何朵喃喃說道。 

 “然後我就燒了。” 

 “啊?哦!”何朵搖頭苦笑道。 

 付朗這傢伙,還真是既幼稚又認真。其實明信片寫完以後,她自己都忘記這事了。燒了也好,省的回頭顏若舒收到以後又要嘚瑟一番。 

 “還有一件事,這個你一定要答應我不許生氣。” 

 “還能有啥?好好好,我答應你不生氣,說唄!” 

 “你之前不是問我臉上怎麼有點青紫嗎?” 

 “嗯——啊?難不成你真是打架了?”何朵反應迅速。 

 “對,我打了顏若舒。” 

 “……”付朗這小子真是鑽了牛角尖了,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這不是添亂嗎?何朵是真坐不住了,一跺腳馬上就要開訓。 

 付朗已經預判出何朵的反應,笑嘻嘻地迎上去,握住何朵的手腕,溫柔地道著歉:“我錯了,我錯了師父,別生氣。” 

 這一番親暱的操作讓何朵瞬間歇火,如果她還是張牙舞爪的激動,說不準付朗會就勢抱住自己。眼前這個荷爾蒙爆棚的年輕小狼狗,讓何朵心裡時刻拉著一條警戒線,生怕衝破防線後會發生什麼不可控的害羞事。 

 “行吧,行吧,反正生氣也來不及了。”何朵趕緊說道,同時也為自己的反應暗暗唏噓。想到付朗竟背地裡為自己做了這麼多傻事,心裡是既感動又充滿負擔。 

 “師父,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你開心我就開心,你只要有一點不高興,我一天的工作都沒法開展。我的眼睛,我的腦子,每時每刻都全是你。這段時間以來我讓你把我當做男朋友相處,雖然是為了度過渣男對你的傷害,但是平心而論,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也很開心?所以你能不能拋開自己的主觀判斷,試著,哪怕是試一下?” 

 “不行。”何朵想都沒想。 

 “小朗,我現在說這些你肯定聽不進去,但我還是得說。我們之間是親情,這份親情讓你我都互相依賴,只是因為你擔心失去,加上公司那些開玩笑的輿論,讓你更容易把注意力放在我這裡。畢竟我們每天都在一起上班吃飯,我們會隨時隨地分享彼此的心事和情緒,所以你會錯判,錯判自己對感情的認識。”何朵語重心長地說道。 

 “師父,我們是親情,但也絕對不止於親情。我對你的感覺,哎呀,你讓我咋說呢?你就是個女人呀!”付朗著急地說道。 

 “打住!”何朵打斷道。 

 “我比你大六歲,六歲啊。我看你就像看小輩一樣,換句話說,你找我就類似於給自己找乾孃一樣。” 

 付朗怔怔地看著何朵,半晌不說話,眼神裡滿是失望。 

 “不要這樣,小朗。”何朵有些心酸,低聲勸慰道。 

 “師父,我們先回吧,夜深了。”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