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81
“你怎麼就不找他麻煩,把賬算到我的頭上?”顧隨之按著他的後頸,靠的很近,“偏心,嗯?”
林慕眼前全被他遮擋了,別過眼不看他,嗓音清淡,帶著點啞,“沒有。”
顧隨之笑了一聲,貼著他磨蹭,“你就是偏心,不然為什麼就收拾我?”
“他又不是我什麼人,”林慕被他蹭得仰起頭,“你才是我……我當然要找你算賬。”
“我才是你什麼?”
是什麼顧隨之還能不知道嗎?這人聽不膩一樣,天天變著花樣騙他說。
林慕不想慣著他,偏過頭不理他。
顧隨之算是發現了,林慕一喝酒,脾氣就大得很。
他故意欺近,林慕果然往後退。
但他本來就站在欄杆邊上,再退又能往哪退呢?
林慕只退了一步,後腰就抵上了欄杆,但身前靠過來的人越發變本加厲。
他後退一步,顧隨之就往前一步。
他竭力躲避,為了不讓他靠近,上身往外靠,一掌寬的腰帶下,細窄的腰彎出一段柔韌的弧度。
顧隨之笑著把人拉回來,握著他的腰用力,把他往上一提,讓他坐在欄杆上,鼻尖從他側臉往下滑,蹭過喉結,嗅著他頸窩裡染上的酒香。
林慕沒想到他在這種地方都敢這麼放肆。
這酒樓是臨街的,欄杆外面就是人夜深了,不大會撞上人,但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裡面更別提,一屋子醉鬼,搞不好什麼時候就有人會跑出來。
林慕躲了好幾下都沒能躲開,張口咬人都沒能讓這人鬆開他,沒辦法,只能鬆開他肩膀,伸手一招,長劍落入手中。
他舉起來,橫在兩人臉中間。
“……這裡有人。”
顧隨之斬釘截鐵:“沒有。”
他今天大概是命犯迴旋鏢,話還沒說完,街道上就拐出了一個人。
源柊梧。
源柊梧下午跟著他們一起來的,後來綾月國那邊出了點什麼事,就自己去處理了。
看來是處理完了,想著他們還沒走,就又過來了。
隔著一條街,離他們還遠,但源柊梧要是抬頭來看……
顧隨之心裡的壞水冒出來了。
“好像有人來了,怕被看到嗎?”顧隨之彎下腰,隔著劍笑盈盈地看他。
“……誰來了?”林慕想扭頭去看。
顧隨之捏著他的臉:“怕不怕?”
林慕不說話,只有垂下的目光裡帶著點緊張,抓著劍的手指不自覺用力。
顧隨之按住林慕手裡的劍,輕巧地推開了劍鞘。
這本來就是他的劍,在他手裡聽話無比。
劍鞘落在地上。
無人在意。
林慕喘息間仰起頭,“你要做什麼?”
顧隨之指尖點在冰冷的劍刃上,一點點用力。
讓那劍離林慕越來越近。
街角的人拐過彎,很快走到了不遠處,一抬頭就能看到這邊。
劍身貼在林慕唇上,觸感如水冰涼。
林慕手一鬆,劍掉落下去。
神器護主,沒傷到他,沿著小腹膝蓋一路滾到地上去了。
顧隨之在他唇上又親了一下,身影消失在空氣裡。
長劍落地的清脆聲響吸引了源柊梧的注意力,他抬起頭,一眼看到坐在三樓欄杆上的林慕。
“你在那做什麼?”
“出來透透氣。”林慕跳下欄杆,彎腰把劍和劍鞘撿起來。
源柊梧不疑有他,從樓下進去了。
“放心,沒讓你被看到。”識海里,某些人裝大尾巴狼的功力越發深厚。
林慕喘勻了氣,又恢復了從容,意味不明道:“是嗎?”
顧隨之:“聽你的語氣怎麼好像你要威脅我?你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怎麼會呢?”林慕一口否認,“我怎麼會打前輩的壞主意呢,是吧?”
“……”
這語氣還能說不是?
不等顧隨之垂死掙扎一下,林慕推門進去。
小鳳凰第一個看到他,高興地舉起爪子,小爪子油膩膩的,還抓著一根雞腿,“林林!”
林慕摸了摸他的頭。
小鳳凰幸福地眯起眼,喉嚨裡發出咕嚕嚕的聲音,主動把手裡的盆盆奶端起來,遞給他:“林林餓了嗎,喝!”
“不喝了,”林慕說,“顏蕪呢?”
“在那裡。”小鳳凰揮爪一指。
林慕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在一張桌子下面發現了兩坨不明物體。
顏蕪兩臉酡紅,懷裡抱著個酒罐子,盤腿坐在地上。
承桑祁坐姿比他還要豪邁,背靠著桌子腿,腦袋歪在一邊,睡得不省人事。
林慕把狐狸叫起來,又拍了拍承桑祁,“你要在這裡睡嗎?”
“別煩爺……爺要……睡覺!”承桑祁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翻了個身,把桌子腿抱在懷裡,睡得更香了。
“……”
林慕帶著顏蕪和小狐狸回了外峰。
剛推開院門,旁邊的草叢裡突然撲出來一條黑影,直愣愣往他面前衝。
小鳳凰想也沒想,張口就吐了口火。
“嗷!”
黑影發出了林譽的慘叫。
林慕按住小鳳凰,“別燒了。”
“昂?”小鳳凰把火焰吞回肚子裡,抱著小肚子,仰頭看著他。
林慕緊走兩步上前,把人扶起來。
果然是林譽。
雖然只是被火燎了一下,但那畢竟是能化成人形的小鳳凰吐出來的火。虧得林譽也是個修士,皮糙肉厚,不然這一下非得給他烤熟了不可。
林譽頭髮都脆了,焦成彎彎曲曲的模樣,臉上漆黑,張口就吐出一口黑煙來。
“林譽哥。”林慕叫他。
林譽渾渾噩噩緩過神來,一句“表弟”都沒叫完就開始咳,咳得撕心裂肺。
小鳳凰發現自己燒錯了人,愧疚地小步挪過來,遞給林譽一朵小花花。
——他回來的時候在路邊摘的。
林譽咳得眼淚都出來了,哪還管得上其他,都不知道有人靠近。
小鳳凰琢磨了下,把花插在了他腦袋上,然後高高興興跑回了顏蕪身邊。
顏蕪也是個機靈的,跑回屋裡倒了杯水,給他端過來。
可惜他喝得手軟腳軟,一杯水沿路灑了半杯,遞給林譽的時候又撒了半杯——杯口一斜,全餵給了林譽的臉。
林慕:“……”
林譽被一杯水潑醒,勉強止住咳嗽,淚眼汪汪地拉林慕袖子,“表弟啊,你這裡怎麼這麼危險啊?”
“……”林慕說,“你先起來。”
林譽站起身,捏著自己的頭髮捻了捻,把它們變回了原樣,又一抹臉。
“我是來、咳咳、那個……恭喜你的,對了,我還給你帶了禮物。”
林譽說著,手伸進袖子裡開始掏,掏了半天,掏出一張符來。
火紅的底色,金粉寫字。
上書——
逢比必贏。
下面幾個小字:扶桑島出品,占星閣聯名。
林譽把平安符拍在林慕手裡,語重心長:“你接下來還有幾場擂臺,除了第一場,其他都是抽籤,運氣很重要的。”
林慕把符收下,“好的,謝謝哥。”
林譽心滿意足,“我本,我都還不知道已經結束了。”
林慕原本也準備去跟他說一聲,只是半道被人綁架走了。
“我就是過我。”
林譽拍拍他的肩,轉身走了,“你早點休息,過兩天加油啊。”
林慕心裡存了些疑慮,道:“你自己小心,注意安全。”
“知道了。”
這有什麼好注意安全的?林譽想著,朝另一座院子走過去。
虞澄儀在桃花海宴的第一輪裡就落敗了,按理來說,是沒資格住在華彌仙境的。
但他又是在華彌仙境受的傷,被他傷的另一個人還是這次大比的參賽者,華彌仙境還要調查事情起末,於是把他安置在了外峰上。
華彌仙境那邊已經查出了一些東西。
比如虞澄儀和東方黎十分交好。
再比如,虞澄儀的進入資格不是別人給的,正是這位殺進了前兩百的好友,邀請他入內觀賽。
結果他當眾行兇,害的好友失去了千辛萬苦才得,東方黎至今昏迷不醒,渾身是傷。
虞澄儀自己也受了傷。
蛇血酒暴走,他的經脈不可避免地受了損,要是不能及時痊癒,他半步元嬰的修為,估計就要倒跌回去了。
他幾天前就已經醒了過來,記憶回籠,他哪裡還有想不通的。
他把別人當傻子,當刀子。
別人也同樣把他當傻子,當刀子。
東方黎不會放過他的。
這樣好的一個機會,東方黎明知道下面有陷阱,還是幫了他,就是為了在大比中脫穎而出,給自己博一個好前程。
現在全毀了。
虞澄儀連之前看到好友順順利利晉級的嫉妒酸意都顧不得了,慌亂得坐都坐不住。
等東方黎醒來,知道自己錯過了這次大比,悲憤之下,會不會直接把他出賣了?
不行,他要先編好一個藉口。
就說……他是因為自己意外落敗,沒能進入後面的大比,看到好友因為運氣遠遠走在他前面,所以才一念之差……
不對,這樣說有破綻。
虞澄儀心慌意亂,一股惱火直衝大腦,握拳狠狠捶了一下床板,切齒道:“墨知晏!林慕!”
現在,他對墨知晏的恨意已經超過了林慕。
偽君子!在他面前裝的多麼溫柔和善,背地裡就這樣捅他的刀子!
“你是在罵我嗎?”
空蕩蕩的房間裡,忽然傳出一聲輕柔低語。
虞澄儀猛地抬起頭,“誰?”
房門後方,門板和牆角形成的陰影之中,一個穿著黑色兜帽的身影緩步走出。
都冒下露出半截蒼白的下頜。
“墨、墨……”
看著那雙呈現出鬼魅黑紅的眼睛,虞澄儀又驚又恐,連一個完整的字都說不出來。
他眼睛睜大到極致,從喉嚨裡擠出聲音來,“——你竟然入魔了!?”
“不對,你來做什麼?!”
虞澄儀產生了不好的預感,他剛才也想過,要怎麼讓憤怒之下失去理智的東方黎把事情永遠憋在肚子裡。
想來想去,只有一個辦法。
殺人滅口。
但東方黎是傷在他手裡,要是因此而死,他也脫不了干係,這才打消了念頭。
如果是這個人……
“東方黎已經死了,不用擔心,你的秘密不會有人說出去了。”
他這樣說,非但沒能安撫到虞澄儀,反而讓虞澄儀更害怕了。
東方黎死了,下一個就是……
蒼白的手落在他頭頂。
“呃……”虞澄儀臉上的肉不斷波動,渾身抽搐,只覺得什麼東西在不受控制地流走。
他看不見,他的皮肉在快速乾癟,只剩下一層枯黃的皮貼在骨頭上,兩眼翻白,喉嚨裡只能發出赫赫的聲響。
倒下去那一刻,他腦海裡只有四個字。
與虎謀皮。
“半步出竅。”黑袍人滿意地收手,客客氣氣地說,“多謝虞師兄慷慨。”
【別在這裡停留,我的屏蔽功能有限,小心被別人撞到。】
“我知道了。”
黑袍人重新拉好了兜帽,嚴嚴實實遮住自己的臉,最後回頭看了床上的枯骨一眼,輕蔑一笑,從窗口躍出。
幾乎就在他前後腳,一個人走進了院子。
來人身形高大,不比房門矮多少,一進門,整間屋子好像都變得侷促起來。藏藍色道袍旁壓著一把彎刀。
“剛才好像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忘瀾宗宗主四下一掃,“這是哪家弟子的住處?怎麼連個看守的人都沒有?”
身後傳來腳步聲。
忘瀾宗宗主回頭,“林少主?這是你的住處?”
華彌仙境給林譽安排的住處不是在內峰嗎?
“不是,”林譽說,“這是大比上出事那兩人的住處,華彌仙境把他們放在這裡養傷,宗主有事嗎?”
忘瀾宗宗主向來看林家不順眼,當即不客氣道:“既然是他們的住處,那林少主在這裡做什麼?”
林譽也不是好惹的,他脾氣好只是對自家人,別人這樣咄咄逼人,他也不客氣,“那宗主又在這裡做什麼?”
忘瀾宗宗主沒想到他一個小輩敢這麼跟自己說話,臉上浮現怒容:“你!”
林譽:“我在這裡守著,裡面那個人和我家有點衝突,別到時候什麼人來把他害了,栽贓到我家頭上來,宗主滿意了嗎?”
忘瀾宗宗主一甩袖子:“老夫只是路過這裡,聽到裡面有奇怪的聲音,想來看一看。”
“奇怪的聲音?”林譽愣住,“虞澄儀怎麼了?”
“老夫怎麼知道?”
林譽沒再管他,推門而入,幾步穿過客廳,背影僵住了。
忘瀾宗宗主不耐:“怎麼了?”
他越過林譽,往內一看,也停了下來。
華彌仙境外峰客舍內,虞澄儀直挺挺躺在床上,全身的血肉活似被什麼東西吸乾了一樣,兩個驚恐的眼珠瞪出眼眶,瞪著半空,場面怪誕而驚悚。
“已經死了。”忘瀾宗宗主摸了摸他的脈搏,“屍體尚有餘溫,應該是剛死不久。”
林譽:“我就走開了一會兒……”
要是放在以往,忘瀾宗宗主少不得藉機譏諷他兩句,明嘲暗諷林家少主這麼沒用。
但他這會兒顧不上這個。
他呆愣地看著床上慘死的人,那慘不忍睹的死相,不知為何,讓他一陣又一陣的哀傷。
但他都不認識這個人……
怎麼會因為虞澄儀的死傷心?
就好像死在這裡的人,不是虞澄儀,而是他的至親一樣。
太奇怪了。
他哪還有至親呢?父親早就不在了,兒子也……
兒子……
忘瀾宗宗主魔怔了一樣,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他兒子死在菩提秘境裡的時候,會不會也是這個樣子……不,不會的。
他兒子只是運氣不好。
只是……其他廢物沒有保護好他兒子。
忘瀾宗宗主不自覺用力,把地板踩出一個深深的腳印,霍然轉身:“去叫其他人來看看。”
不遠處傳來一聲尖叫。
忘瀾宗宗主虎目一瞪,爆喝一聲“誰?”整個人已經消失在了房間裡。
只留下林譽,左思右想,先讓人去給父親和林慕報了個信,自己跟上忘瀾宗宗主的腳步。
聲音響起的地方不遠,就在隔壁。
林譽進去的時候,差點撞上從裡面跑出來的弟子,扶了對方一把:“發生什麼事了?”
“死死人了!裡面的人死了!”那弟子顛三倒四地說,“我……我就出去了一下,回來他就死了……”
這裡面的……
林譽往裡看了一眼,推開弟子,也朝裡走去。
又是一具屍體。
同樣是血肉乾癟,只剩一張皮繃在骨頭上,同樣是雙眼圓瞪,死不瞑目。
短短時間內,外峰連死了兩個人。
已經沒有搶救的必要,兩具屍體很快被送到了內峰。
華羽仙尊剛醒來,就被著接連發生的事情砸在頭上,一陣頭痛欲裂。
消息還沒傳出去,只有幾人知道,華彌仙境負責看守外峰的長老、執事和弟子都被帶下去問話了,霄鶴大殿內只有華羽仙尊,負責檢查屍體的歸厝長老,和發現這件事的忘瀾宗宗主、林譽,以及臨時趕來的林闐。
本,這底下還有問題。
有人不想讓他們知道,才著急忙慌的來殺人滅口。
“魔修,毫無疑問,出手的人絕非正道中人,這種功法,就連我也只見過一次。”
歸厝長老摸著鬍子率先開口。
“這樣殘忍毫無人性的手段,確實不想正道中人所為。”華羽仙尊認同了他的看法。
“華彌仙境之內,竟然讓魔修混了進來。”林闐開口,“也是稀奇。”
華羽仙尊冷眼看著他,“林家主慎言。”
他算是看明白了。
林闐這個大舅子不喜歡他。
自從沁華生病之後,林家和他的關係就日漸疏遠,林闐對他的態度,也從他和沁華剛成婚時的還算待見,變成了如今這樣。
不僅林闐,林慕也一樣。
林慕是他兒子,林闐算什麼,也配和他擺臉色?
既然對方把態度擺的這麼鮮明,他也不必繼續客氣,顯得他華彌仙境沒有脾氣一樣。
“最近以來,接連兩場大比,外峰和內峰都進了不少人,我華彌仙境早已安排了弟子輪番值守,此番明顯是奸人趁機作亂,林家不想著捉拿真兇,怎麼好在這時候說這種話?”
林闐:“實話說不得?”
華羽仙尊一口氣堵在胸口:“你!”
歸厝長老怕他一口氣又把自己氣背過去了,連忙岔開話題:“掌門說的對,當務之急是捉拿真兇,其他事情容後再議。”
林闐知道他負責照顧沁華夫人病情,這麼多年勞心勞力,給了他一個面子,沒再往華羽仙尊傷口上撒鹽。
歸厝長老擦了擦額頭的汗,“老夫檢查了那兩位的屍身,身上沒見傷口,應該是直接抽取靈力,生命枯竭而死,恕我孤陋寡聞,還從過?”
林譽冥思苦想。
林闐平靜地喝著茶。
華羽仙尊一時之間也沒什麼頭緒。
忘瀾宗宗主撐起身體,“我也不能說見過,我曾做過一些夢……”
夢?華羽仙尊看向他。
忘瀾宗宗主本不想把這種私密的事情拿出來說,但今晚以來,他想起兒子的次數太多了。
多得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什麼在提醒他一樣。
忘瀾宗宗主對著華羽仙尊苦笑:“掌門也知道,我有個不爭氣的兒子,多年前就死了,從那之後,我就經常夢到一些畫面。有一個人,把手放在我兒子頭頂上,強行把他……”
他嗓門顫了顫,終究沒說得下去。
忘瀾宗宗主喝了口茶才緩過來,“然後就是這樣的畫面,犬子全身血肉被吸乾,那人一腳把他屍骨踹散,連骨頭都沒留下……”
華羽仙尊第一次聽到這樣的事,蹙眉道:“你怎麼不早說?”
“就一個夢,無憑無據,非要說他是被人害死的,我能說服誰?再說菩提秘境早已關閉,就算沒關閉,以我的修為,也進不去……”忘瀾宗宗主說著眼眶已經溼了,“也是我沒用,連給自己兒子收屍都做不到。”
華羽仙尊和他相識已久,也算老友,見狀安撫道:“節哀吧,孩子已經走了,也不想看你這樣為他傷心。”
“我也知道,”忘瀾宗宗主說,“我就在想,這些夢,是不是天道給我的啟示,今天又讓我遇到這樣的事,莫不是……可以讓我給兒子報仇了?”
華羽仙尊頷首:“你放心,我一定讓人徹查此事,等有了結果,就給你一個交代。”
忘瀾宗宗主擦了擦眼睛:“如此,甚好。”
“你二人率先進入,可還有其他發現。”華羽仙尊見忘瀾宗宗主情緒激動,說著二人,實則只看向了林譽,“可有什麼異常?”
林譽:“沒有,床邊上的窗戶開著,應該是跳窗走的,和我們就是前後腳。”
華羽仙尊沉吟:“忘瀾宗宗主說你談起過,你之前就在那守著,是為何?”
他這語氣,就好像懷疑誰一樣,林譽皺了皺眉,不情不願地說:“林慕之前和這人有過沖突,結仇又多,我父親怕有人趁機作亂,讓我親自去守著。”
“中間又為什麼離開了?”華羽仙尊接著問。
“林慕今天拿第一,我去給他慶賀,掌門還有什麼問題嗎?”林譽連姑父也不想叫了。
“你去給林慕慶賀,離開了一會兒,他就被殺了?”忘瀾宗宗主忽然開口。
林譽冷下臉,“宗主什麼意思?”
忘瀾宗宗主直勾勾看著他,“你之前也說了,林慕和他結了仇,就這麼一會兒功夫,人就出事了?”
他也不是非要懷疑林慕,但他和林慕有過沖突,今天林慕還大出了一回風頭……
忘瀾宗宗主眼神幽暗。
與其降低自己身段,低聲下氣討好賠罪,不如趁機把他毀了。
免得還留一個潛力巨大的敵人在世界上。
“今天正是試煉塔開啟的日子,怎麼,裡面的人一出越覺得林慕可疑,“那虞澄儀都醒來好幾天了,一直都好好的,傷勢也在逐步痊癒,怎麼偏偏就在今天出了事?”
林譽炸了:“李昊鋮!你陰陽怪氣地說誰呢?”
忘瀾宗宗主冷笑一聲,看向林闐,“林家就是這樣的家教?讓一個小輩對長輩直呼其名,大喊大叫?”
林闐拍拍林譽的手,示意他冷靜一點,然後心平氣和地開口:“犬子向不出含沙射影的話,對吧?”
忘瀾宗宗主:“!!!”
老的說話比小的還要氣人。
華羽仙尊早就見識了林闐氣人的功力,咳了一聲,“林兄,你這樣說可就……”
林闐打斷他:“你還知道他在懷疑誰嗎?”
華羽仙尊說不出話來了。
他當然知道忘瀾宗宗主在說誰,但這不是在討論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