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成浪 作品

第 36 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

原先楚究購買南溪湖的大平層的時候,只要圖個安靜,他平時不在這兒住,週末如果不工作,他就會過來休息。




今天第一次覺得,這個地方實在是太偏遠了,到水晶灣公寓要一個半小時的車程。




一個半小時的時間,該摸的肌肉都摸過了,該辦的事也都已經辦完了。




太遠了。




他捏著手機站在落地窗前,看在晚霞中歸巢的鴿子。




人類真的太渺小了,鴿子會飛,人類需要開車90分鐘的路程,鴿子說不定十分鐘就能飛到了,飛到之後死命啄窗戶,吵得他們什麼事都辦不成,啄到窗戶都碎了,再飛進去,啄走那個渾身都是腱子肉的東南亞莽夫。




最後再啄醒某些人。




東南亞小國治安真的一般般,生活水平也有限,王室還有一大堆規矩,真的還不如楚家,某些人為什麼想不開呢。




其實不止楚究一個人想變成鴿子,鬱南也想。




直到上了去南溪湖的出租車,鬱南都還在看這十分二十秒的通話時長,腦子裡盤旋的全是和大壯胡說八道的話。




什麼換了新工作、老闆像包子一樣軟萌可愛、老闆娘、小妖精、隱疾等等,每一個字都足以讓他無地自容。




這就足以認證了老祖宗的話:白天不能說人,晚上不能說鬼。




南溪湖公園那麼多鴿子,他若是其中一隻該多好。




如果一會兒楚究受不了這氣要對他動手,他就變成鴿子飛走。




網約車司機是個熱心腸的人,見他魂不守舍的樣子,主動開口問他:“小夥子,去南溪湖公園做什麼?”




鬱南:“有點事。”




司機從後視鏡裡瞄了他幾眼,幾度欲言又止之後終於決定好言相勸:“南溪湖水很深很冷的啵,不要走太近掉下去了,呵呵呵呵。”




司機最後那個乾笑實在是太過引人注目,鬱南才反應過來,他現在這幅模樣確實會讓人誤解,以為他要去投湖尋短見。




鬱南點了下頭:“好,我會小心。”




司機:“對的嘛,生命很可貴的嘛。”




和司機插科打諢,下車之前鬱南也就釋懷了,本著責怪自己不如責怪別人的原則,鬱南決定放過自己,該面對總要面對。




要怪就怪楚究,說完了也不掛電話,在那裡偷聽半天,誰不吹牛開玩笑呢。




只要楚究不提起,他就裝作不知道。




他下了車,給楚究打電話,“老闆,我到南溪湖廣場了,就在龍捲風卷大鳥這裡。”




“龍捲風卷大鳥?”




“就那個紅色的地標。”




楚究沉默了一會兒,更正他:“那是鳳凰涅槃的雕塑。”




“……”隨便了。




楚究:“你往雕塑的北邊走,到馬路邊等我。”




鬱南真的很討厭別人用東西南北來指方向,難道用前後左右不足以表達清楚嗎?




鬱南支支吾吾




半晌,也不好意思說自己找不著北。




楚究呵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




楚究:“你站在雕塑那裡,如果你往南走,就走到湖裡去了。”




鬱南覺得楚究說了句廢話,但又必須體現出楚究說的不是廢話,“所以你讓我往北走,是不讓我掉進湖裡。”




意識到某些人可能還找不到方向,楚究扶額耐心道:“北,是南的反方向。”




鬱南終於恍然大悟,“懂了,您是要我向後走,直接說向後走就好啦。”




楚究:“如果你面朝北,那向後走不就往南了嗎?”




“……”什麼亂七八糟的,知道東南西北很厲害嗎?“好的老闆,我這就向後走。”




“……”




鬱南沒有等很久,楚究開著車過來了,鬱南連忙獻殷勤,“老闆,我來開車吧。”




楚究臉色不太好看,“上車。”




鬱南將信將疑地看了眼他的腦袋,“你行嗎?”




楚究沒立刻回答他的話,等到落了座,啟動車子,他才慢條斯理道,“我行不行你知道。”




鬱南:“……”開車就好好開車,怎麼突然開起車來了。




觸及這個話題,鬱南選擇保持沉默。




楚究也不說話,只過了一個夜,兩人的關係似乎又回到了起點,但似乎又不一樣,以前是無話可說,現在是其實有話可以說,但都憋著不說。




鬱南心想,這就是傳說中大名鼎鼎的冷戰嗎?




他們為什麼要冷戰?多尷尬。




鬱南在背後吐槽楚究,按理是應該主動開口道歉,但鬱南不敢輕易開口,他心裡還存著一絲希望,萬一楚究跟他一樣,以為掛了電話就放下手機去幹別的了呢,主動開口不就自己暴露了嗎。




憋到了vip病房,兩人沒誰說話。




護士拿著托盤進來,拿著膠繩準備給楚究綁手時,鬱南忍不住開口了:“打左手吧,昨天他打的右手。”




楚究手指下意識曲了下,眼眸微動。




護士換了左手,誇他:“你好細心。”




護士利落紮了針,離開了病房,病房迴歸平靜。




楚究躺著輸液,主動挑起了話題:“火鍋好吃嗎?”




“還行。”




“你和頌帕善.格潘一起吃?”




鬱南打死都記不住小王子的大名,“他現在有中文名了,叫王大壯。”




“你給起的?”




“我怎麼能給他起這麼通俗易懂的名字。”




“那叫什麼?”楚究沉吟半晌,似乎在努力思考,“叫王宇軒?器宇軒昂的宇軒?”




好樣的,楚究一字不落地聽到了他和大壯吹的牛。




鬱南硬著頭皮口是心非:“好名字。”




楚究:“你覺得這名字能不能配得上男人界的西施貂蟬?”




鬱南心想何時才能學會楚究這陰陽怪氣的語氣,“能配得上。”




楚究:“你不




是有慧根嗎?怎麼還摸起別人的腹肌來了?摸完了還有事要做,什麼事又著急又必須去洗澡才能做呢,連吃完了火鍋的碗筷都不收了,不過按照你到這裡的時間來算,你們這事兒辦得效率有點高,最多十分鐘,是不是來人空有一身腱子肉,有用的肌肉沒長几兩?”




鬱南這回是有點呆了,他沒見過楚究一口氣幾乎不帶喘氣地說完這麼長的一段話,語氣冷淡又奇怪。




但可以確定的是,楚究將兩人的對話聽了個一字不落,而且他也做好了怎麼解釋的準備。




但千算萬算,鬱南還是算錯了,他只算好了怎麼解釋吐槽楚究腦子有病會啃冰箱這個事情,但沒料到楚究的關注點全在他欣賞大壯的肌肉上了。




鬱南眼眸一轉,正要找說辭,卻發現楚究的點滴停了,軟管裡倒吸了一些血液。




鬱南連忙走過去,抓著他的手,眉頭微皺盯著針頭,“別動。”




楚究一怔,沒說出口的話嚥了回去,鬱南抓著他的手,指尖觸碰他的掌心,拇指搭在指根上,眉頭微皺看著針管。




鬱南熟練地撕開膠布粘在自己的手上,調整好針頭,再把膠布一片一片粘回去。




鬱南見過不少情緒激動的病人,便笑著說:“輸液不能激動,你這麼激動,要是在武俠小說裡面是要血脈逆行走火入魔的。”




鬱南扎完針抬眸,楚究正一動不動盯著他看,目光審視。




鬱南職業病又犯了,這時候應該叫護士才對。




他垂下眼眸,迴避楚究的眼神。




他的手還抓著楚究的手,他正準備鬆開時,楚究忽然收緊,捉住了他的指尖。




鬱南眨了眨眼,抬頭看他,兩人對視,誰也不服誰。




楚究:“跟鬱總探討一下,是摸我的肌肉舒服,還是摸他的肌肉舒服?”




鬱南哼笑了下:“這也要比啊?”




楚究手一用力,將人拽近一些,“那必須比,我從不伏低做小。”




鬱南:“這我怎麼能記得你肌肉長什麼樣。”




楚究依舊沒送他的手,另一隻手攤開,一副柔軟無骨等著任人蹂躪|的模樣,“那讓鬱總複習。”




鬱南挑了下眉,“你受得了?”




楚究:“受不了就做。”




“……”




鬱南覺得,成年人有時候太過簡單直白也不好。




此時如果他不說實話,真的可能會發生什麼乾柴烈火的事來。




鬱南笑了:“醒醒老闆,人家大壯十分潔身自好,恪守男德,是穿著衣服單純地向我展示肌肉的美,我也只是捏了捏他的肱二頭肌,還沒你現在捏我手使勁呢,更沒有做什麼您說的什麼不到十分鐘的事,不要看到點什麼敏感字眼就開始腦補,給人增添不少煩惱。”




楚究捏了下他的指肚,看著他垂著的長睫,壓了壓想自作主張彎起來的嘴角,“真什麼都沒做?”




鬱南:“沒做,但我也並不打算複習,所以老闆您能鬆手了嗎?不要在我成佛的道




路上設障礙。”




楚究鬆了手,躺回病床。




鬱南胡說八道的時候,無論嘴巴說得多真誠,但眼神很淡,但他說實話的時候,嘴巴像在說廢話,但眼神很真誠。




就像那晚慈善晚宴笑著對他說謝謝的時候。




這一瞬間,楚究瘋狂地想放下那些莫須有的執念,將以前的鬱南和現在的鬱南割裂開來,把以前的鬱南留在昨天,把現在的鬱南放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