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鍋鍋 作品

第216章 歿

二人同床共枕、相伴一年有餘,傅秋芳先是被瞧得心下納罕,旋即明瞭了李惟儉的心思,頓時面上漲紅,嗔惱道:“老爺又作怪,妾身可沒想什麼孩兒。”

李惟儉樂了:“這卻奇了,秋芳沒想又如何知我心中所想的?莫非是我肚子裡的蛔蟲不成?”

紅玉噗嗤一聲笑出來,傅秋芳嗔惱了好一會子方才將此事揭過。

一餐晚飯吃罷,紅玉尋了丫鬟來拾掇,此時方才想起道:“是了,方才想起來。今兒聽薔二爺說嘴,好似珍大爺嫌蓉大爺那監生說出去不好聽,走了戴公公的門路,說是要給蓉大爺補個龍禁尉。”

龍禁尉說著好聽,正五品的武勳,卻不能傳承,如今早已成了勳貴子弟的虛職,因是李惟儉倒並不在意。

隔了兩日,李惟儉這日在武備院耽擱了不少時辰,歸家時天色已暗。入得內宅,便見傅秋芳與紅玉在廂房裡嘀嘀咕咕說著話兒。見李惟儉回返,兩女這才慌忙迎出來。

進得正房裡,李惟儉一邊淨手,一邊兒笑問:“方才嘀咕什麼呢?”

傅秋芳就道:“老爺不知,這兩日不查不知道,咱們家中僱請的僕役果然有不老實的。”

“哦?”

李家宅

茜雪早前提及過,傅秋芳不明就裡,只道那僕役許是折了竹子與自家孩兒耍頑,因是隻出言點撥了一回。那僕役老實了月餘,近來故態復萌,難怪李惟儉遊逛時總覺得家中竹林稀疏了不少。

此番傅秋芳仔細掃聽,才知單單靠著嫩竹,這僕役就賺了五兩銀錢!

因著寧國府的前車之鑑,傅秋芳發了狠,扣了那僕役的銀錢不說,還索回了盜賣嫩竹所得,隨即撕了僱契,將那僕役打發出了宅

說過此事,傅秋芳就道:“妾身方才與紅玉說過,紅玉埋怨妾身心慈手軟。似這等僕役,就該責打一番丟出府才是。”

李惟儉接過紅玉遞過來的帕子,擦拭著雙手道:“責打就算了,下回再有這種事兒,直接丟順天府就是。”

雖說李惟儉不曾打發人回來知會,可傅秋芳還是讓人在灶上溫了飯菜,當即命丫鬟擺飯。

李惟儉這會子也是餓了,吃將起來好似風捲殘雲。這幾日屢碰難關,最難得是各類機械須得拆開來運往樂(o)亭,到了地方再組裝起來。鬧心的是以大順如今的加工精度,初次組裝上都不容易,拆開來說不得就組裝不上了。

好在前番統一了造器坊、武備院的度量衡,李惟儉這幾日只盯著加工精度說事兒,好歹將這難關渡了過去。

紅玉為李惟儉盛了羹湯,輕輕擺在其面前,面上欲言又止。李惟儉掃量一眼,就笑道:“有話就說,何必吞吞吐吐的?”

紅玉八卦道:“四爺,今兒可真真兒見了稀奇呢!”

卻是今兒並非正經日子,親友來的少,邢夫人、王夫人、王熙鳳正與幾位堂親內眷說著話兒,外間忽有婆子報:“大爺來了!”

賈珍來了!非但來了,還拄杖而來!

此時禮法,妻死夫斬衰,賈蓉須得持杖,可偏生這會子持杖的卻是賈珍。那幾位堂親內眷躲去後頭自是不提,餘下邢夫人、王夫人與王熙鳳俱都面面相覷。

李惟儉也極為詫異,那秦可卿活著的時候,賈珍多少還遮掩一些,待秦可卿死了,賈珍這是破罐子破摔,連遮掩都不遮掩了?

李惟儉搖搖頭,不置可否。傅秋芳感嘆連連,與紅玉說過一會子,紅玉又說起一樁事。卻是秦可卿死的那日,賈珍便命人往城外報喪。

嫡孫媳婦過世,按說賈敬總要出面才是,可這位卻說自己早非紅塵中人,不願沾染,乾脆來了個避而不見。

世人都好八卦,李惟儉細細思量,秦可卿一死,偏生尤氏就病了,如今好幾日都不見好,寧國府只得讓王熙鳳幫著打理。這也就罷了,紅玉還說賈薔再沒露面,好似只自己去的那日露了一面。如今賈敬更是就傳回來一句話……

加之先前種種,這內中隱約透著一股子陰謀的味道,這秦可卿死得不明不白,只怕另有隱情。

轉念一尋思,左右此事與他無關,又何必想這些?

囫圇吃過晚飯,李惟儉將寧國府的糟亂事兒丟在一旁,將傅秋芳與紅玉叫到身旁,說道:“許是過幾日我還要出去一趟,這回大概月餘光景能回來。”

“老爺還是去樂亭?”傅秋芳問道。

見李惟儉頷首,傅秋芳便蹙眉道:“這會子天氣漸涼,老爺一去月餘,除了多添些衣物,總要帶個人在身邊兒使喚著。”

一旁的紅玉便道:“不若四爺將念夏帶在身邊兒?”

李惟儉頓時樂道:“念夏?帶了她去,是我照料她,還是她照料我啊?”

傅秋芳瞥了紅玉一眼,自是知曉紅玉的心思,當下便道:“念夏怕是不妥,再者妾身用慣了的,一時不在身邊兒還有些彆扭呢。我看老爺帶回來的碧桐是個本分的,不若此番老爺帶了碧桐去?”

紅玉面上不動,暗地裡滿是小心思,生怕那碧桐趁機爬了四爺的床,從此越過她得了寵。

李惟儉想著這回只怕要在外頭待上月餘方才回返,因是也不拿捏,當即點頭道:“成,那就碧桐了。”

此事就此定下,剛巧今兒是紅玉值夜,小姑娘痴纏了兩回,臨了還雙腿緊緊箍住李惟儉的腰身。虧得李惟儉力氣失足,這才沒種瓜得瓜,轉頭兒紅玉只道是方才一時情難自禁。

李惟儉哪裡肯信?紅玉的小心思他自是知曉的。

因是攬了紅玉入懷,寬慰道:“都許了你了,哪兒來那麼多鬼心思?你這會子若是有了身子,來日讓旁的怎麼想?倘若一個個都學了伱,老爺我還不曾娶親豈非就要兒女遍地?”

紅玉哼哼唧唧不依,說道:“都是四爺愈發厲害了,方才的確是受不住嘛。”

李惟儉探手輕輕抽了幾巴掌,道:“跟我也耍心思?”

眼看李惟儉又來了興致,嚇得紅玉連連告饒,只道再也不敢了,這才將此事揭過。

如此又過兩日,這日一早傅秋芳與紅玉拾掇停當,將隨行的馬車塞得滿滿當當。此時已是九月下,說不得李惟儉再回來就得冬月了,這冬裝總要預備了。

除此之外,吃穿用度,取暖用的熏籠、手爐,替換了幾套被褥,摻在木炭中的香片,預防凍瘡的獾子油,林林種種不一而足。

傅秋芳還拉過碧桐仔細囑咐,碧桐只不迭的點頭應聲,心思卻早已飄遠。到得李家兩月有餘,碧桐處處被紅玉嚴防死守,全然沒靠近李惟儉的機會。這讓碧桐暗惱了許久,尋思著再這般下去,只怕連情婦都沒得做,哪兒還有出頭之日?

天可憐見,老爺這回要外出月餘,姨娘須得照料家中,走不開;那可惡的紅玉也要操持著暖棚的營生,總算輪到她了!

一時間碧桐遐想不已,就差魂遊天外了。傅秋芳見此,略略嘆息一聲,悄然將碧桐拉在一旁,肅容囑咐道:“你心中想的是什麼,誰都知曉。只是有一樁,不許勾搭著老爺不顧惜身體。再有——”

傅秋芳轉身,自丫鬟念夏手中接過小巧盒子,回身塞到碧桐手中。隨即一語雙關道:“——總不好鬧出人命來。”

碧桐納罕,打開盒子,便見內中是縫製的羊腸與紅餅,前者碧桐自是知曉,可這後者……料想也與前者相類?

與大順女子不同,碧桐並不覺得此事有何難為情的,大抵忖度了傅秋芳的心思,她便操著一口不太熟的官話道:“姨娘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傅秋芳又道:“若你安分,來日少不得你的好處。此番若是開了臉兒,回來就來我身邊兒吧。”

碧桐乖順應下,旋即才被傅秋芳打發走。

傅秋芳送至儀門,待李惟儉與碧桐乘車啟程,這才與紅玉回返。路上與紅玉說過,紅玉只道:“到底是西夷女子,不知禮義廉恥,姨娘來日還得看顧著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