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鍋鍋 作品

第二百四十三章 隔閡漸生

睜眼,便有一雙眉眼脈脈看向自己。內中暖氣正熱,她便半掩了錦被,露出白皙藕臂,身上只著了合歡紅的肚兜。

瞥得一眼,李惟儉心下便有詩句劃過:如描似削身材,怯雨羞雲情意。舉措多嬌媚。

卻見此時晴雯委屈巴巴地看向自己,李惟儉因道:“怎地這麼早就醒了?”

晴雯搖了搖頭,任憑散亂髮髻遮掩了面孔,悄然貼在其胸口,說道:“方才做了噩夢,再想睡卻怎麼都睡不著了。”

李惟儉探手摩挲其背,輕聲問道:“都夢著什麼了?”

晴雯悶聲道:“模模糊糊的,就夢著好似病了,卻無人理會,我扯著嗓子喊了一夜也沒人來。”

李惟儉心下動容,原劇裡晴雯可不就是這般哀哀切切叫了一夜娘病死的嗎?

心中愈發疼惜晴雯,便緊緊攬住其,笑著寬慰道:“偏生你還上了心,不知夢都是反著解的?”

晴雯抬臉兒,湊過來啄了下李惟儉面頰,道:“嗯,醒來就這般想的。”頓了頓,又大著膽子道:“四爺——”

“嗯?”

晴雯便明媚皓齒,痴痴一笑道:“沒事兒。”

李惟儉又非吳下阿蒙,哪兒會不知小姑娘的心思?因是便鄭重道:“再有月餘便是你生兒,待過了生兒,我收了你這小妖精可好?”

晴雯頓時羞不可抑,埋首其胸口,好半晌才悶悶應了。

正待此時,忽而簾櫳挑開,香菱入得內中。搭眼往床榻上一瞥,便笑道:“我本不想來,奈何姨娘催了幾次。四爺莫忘了,今兒可是好些事兒呢。”

晴雯頓時羞得躲在一旁,又惱道:“我不過是與四爺說說話兒,又不曾做什麼。


香菱調笑道:“這卻奇了,我還不曾說什麼,你怎地還惱了?”

自打尋了甄大娘回來,香菱日漸明媚,性子再不似往日那般呆悶。如今詩書讀得,瑤琴撫得,因是瞧著愈發脫俗。

李惟儉舒展身形坐起身來,道:“起來了起來了,哎,真真兒是一刻也不得閒。”

當下晴雯、香菱伺候著其穿了短衣,李惟儉自去側園與琇瑩對打了一番。許是年歲漸長之故,如今李惟儉氣力大增,所謂一力降十會,任憑琇瑩閃展騰挪,身形似燕,也只有招架閃避之功,再無傷李惟儉之能。

對打小半個時辰,琇瑩便氣餒道:“我如今是打不過四爺了,不如來日讓我哥哥來陪四爺操練吧。”

李惟儉哈哈一笑,隨手將木刀丟給僕役,說道:“不過是舒活筋骨,海平說不得此時正老婆孩子熱炕頭,叫他每日起來,說不得心裡怎麼罵娘呢。罷了罷了,還是習慣你陪著。”

琇瑩頓時熨帖欣喜,湊過來掏出帕子為李惟儉擦汗。

待二人回返正院兒,李惟儉洗漱過,紅玉便將早飯送將上來。如今主母不曾入門,李家規矩不大,若無外人,便是李惟儉與姬妾一併圍坐了用早飯。

方才吃了半碗南瓜粥,那傅秋芳就道:“先前還在愁不知怎麼擴增府邸,老爺封了二等伯,如今這府邸怎麼也配不上,奈何擴無可擴,四下都是有頭有臉的,不好強壓著逼得人家賣了宅院。

如今正好,聖人將寧國府賜給老爺,我看老爺今兒若是得空,不若尋個人好生相看一番,也好定下來日如何修葺。”

李惟儉放下羹匙思忖道:“今兒測試洗毛機,下晌先去一趟恩師府邸,得空我往工部走一趟。是了,聽聞榮國府那大觀園本是山子野所籌劃,我去工部掃聽一番,也不知能不能尋見這位園林大家。”

傅秋芳頓時笑道:“山子野先生據聞匯聚南北園林之長,若尋了他籌劃,最是妥帖不過。”

轉而又道:“老爺好生與閣老問計,萬不得已,實在不好開罪聖人。”

李惟儉笑著應下,待用過早飯,便乘車趕往武備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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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國府。

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鳳姐兒一夜好夢,夢中誥命加身,回返金陵自是惹得王家上下豔羨不已。身旁良人伴行,又得了聖人恩典,得了實缺。王熙鳳便笑吟吟扯著良人拜見老父,轉瞬之間不知為何,良人模樣一時恍惚,驟然就成了儉兄弟模樣。

王熙鳳驚醒過來,卻是再也安睡不下。暗罵了自己胡亂思忖,拾掇心緒,今兒一早鳳姐兒便精神飽滿地處置家務。

先行叫過園中幾個管事兒婆子,正逐個問話,忽而有丫鬟來報:“二奶奶不好了,大太太領著人開了大觀園角門,如今一干人都進了寧國府!”

“啊?”王熙鳳大吃一驚,旋即叫過一個婆子問道:“外頭的慎刑司番子可曾撤了?”

那婆子便道:“回二奶奶,昨兒下晌就撤了,不過那封條還貼在大門上。”

王熙鳳轉念便知大太太打的什麼主意。先前慎刑司番子圍了寧國府,許進不許出,待賈珍入罪,旨意雖不曾提及抄撿,可慎刑司番子又豈是省油的燈?連尤氏都只得貼身帶了個小包袱,料想內中浮財必定被慎刑司搜刮一空。

那容易拿的自是沒了,剩下的多是不易拿的。如今番子撤了,寧國府又落在儉兄弟手中,大太太自是想著撿個便宜。

王熙鳳頓時蹙眉不已,心下鄙夷賈赦、邢夫人一對兒公婆,實在是貪鄙無狀。有心將此事告知老太太,又念及如今承嗣在即,大事沒定,不好開罪了這兩公婆。再者,儉兄弟家資極豐,料想也看不上那餘下的財貨。

因是便道:“我可管不得大太太,你去與太太說一聲兒吧。”那丫鬟應下,訕訕而去。王熙鳳轉而便道:“柳嫂子,這園子裡的廚房便交給你打理了,只一樣,往後可不許出了差池。”

柳嫂子頓時喜形於色,連連躬身笑道:“誒唷,多謝二奶奶。二奶奶放心,但凡出了差池,我都不好再留在廚房。”

王熙鳳便道:“話別說的太滿,果然出了事兒,我可是唯你是問。”

柳嫂子不迭賠笑應承:“不敢不敢。”

議過雜事,將一應婆子散去,王熙鳳撐起身形跳腳落座在輪椅上。平兒便湊過來笑道:“我看這家中要是沒了二奶奶管束,只怕早晚亂作一團。”

王熙鳳乜斜一眼,笑道:“得了便宜就來說好話兒,昨兒伱與二爺如何啊?”

平兒嗔道:“哪兒就我與二爺了?正趕上天葵來了,二爺可是發了好大的脾氣,半夜捲了枕頭去了外書房。”

王熙鳳頓時大笑不已。

如今掌家的還是王夫人,早間處置過雜事,總要去知會一聲兒,因是平兒便推著王熙鳳往王夫人院兒行去。

卻說這會子寶玉正在榮慶堂裡,聽著黛玉、寶釵商議著入住何處。寶玉聽得心癢癢,又念及住不進去,便心下鬱郁。忽而瞥見黛玉,張口便問:“你要住哪兒?”

黛玉不願接茬,可賈母還在瞧著,便道:“還沒想好。”

實則昨兒與李惟儉一道兒遊逛園子,黛玉便相中了瀟湘館,此處幾竿竹子隱著一道曲欄,比別處更覺幽靜。

寶玉來了興致,正說:“依我看——”

忽而便見王夫人身邊兒的丫鬟來叫:“老太太,老爺叫寶玉。”

寶玉聽了,好似打了個焦雷,登時掃去興頭,臉上轉了顏色,便拉著賈母扭得好似扭股兒糖一般,打死也不敢去。

賈母只得安慰他道:“好寶貝,你只管去,有我呢,他不敢委曲了你。他吩咐你幾句,不過不叫你在裡頭淘氣。他說什麼,你只好生答應著就是了。”一面安慰,一面喚了兩個老嬤嬤來,吩咐道:“好生帶了寶玉去,別叫他老子唬著他。”

兩個嬤嬤應下,正要領著寶玉而去,大丫鬟鴛鴦便湊過來與賈母說道:“老太太——”

鴛鴦低聲耳語幾句,賈母頓時又氣又惱,禁不住罵道:“果然是小門小戶出身,眼裡見不得半點兒便宜。東府還剩下什麼值得她去搬?沒得讓外人笑話!你快去將她叫回來,就說我說的,老婆子實在丟不起這人!”

旁人發話怕是攔不住,鴛鴦便緊忙自去了。寶玉原本一步挪不了三寸,磨磨蹭蹭往王夫人院兒行去,眼見鴛鴦快步追上來,當即問道:“鴛鴦姐姐這是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