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鍋鍋 作品

第二百五十六章 金麒麟伏白首雙星

李紈又念及賈蘭今日休沐,無人看顧著怕是又要瘋玩,因是也起身告辭而去。

這二人一走,黛玉便沒了遮掩,只得湊到迎春身旁,半掩了身形。

寶玉得意洋洋說了一通,眼見眾人並不接茬,扭頭看向黛玉,卻見其舉目遠眺,心下不爽之餘,又見寶釵看將過來。

寶玉心中一動,扯著汗巾子道:“寶姐姐若是得意,我送你可好。”

寶釵頓時心下一凜,忙道:“我可不好奪人所好,寶兄弟還是自己個兒留著吧。”

寶玉卻不知,其身後襲人瞪視了其幾眼,心下正窩著火氣。

此時就聽惜春道:“你們可知花神有幾位?”

寶玉舒展沒了扇墜的摺扇,賣弄道:“這花神,原本只一位。《月令廣義》謂:女夷,主春夏長養之神,即花神也。

其後歷經變遷,又將史上五位女子一併列為花神。其一為芙蓉花神貂蟬,其二為水仙花神甄宓,其三是蓮花花神西施,其四是山茶花神王昭君,最後為杏花花神楊玉環。”

說著,心下一動,摺扇環指五女道:“誒?一二三四五,正好,豈不正好應上了?”

惜春笑問:“寶二哥既這般說了,那誰是西施,誰又是貂蟬?”

寶玉收攏摺扇思量道:“這西施,自然便是林妹妹了。”

寶釵笑道:“林妹妹素有西子捧心之美,這倒是恰如其分。”

黛玉暗暗翻了個白眼,那西施先被獻於夫差,又隨范蠡泛舟五湖隱居,哪裡就像她了?她又不是玩物……不過范蠡為財神,儉四哥如今便以財神為名。黛玉念及此處,不由得想著往後也與儉四哥泛舟五湖隱居。因是隻道這話對了一半,便沒出言駁斥。

眼見黛玉沒言語,寶玉愈發得意,搖動摺扇看向迎春道:“二姐姐嫻靜內秀,我看理應應在水仙花神之位。”

賈家女子讀書都不多,迎春只知甄宓後來為後,喜道:“寶兄弟謬讚了。”

她卻哪裡知曉,甄宓本已嫁做人婦,其後才被曹丕搶了去?

此時惜春追問道:“那我呢?”

“四妹妹年弱,來日必當是出水芙蓉。”

“哈?原來我是貂蟬?”惜春有些不開心。

寶玉笑道:“不過是類比品貌,四妹妹何必多心?”

探春這會子便問:“寶二哥,那我是王昭君還是楊貴妃啊?”

寶玉道:“三妹妹品格堅毅,理當是皓月。”

王昭君小字皓月,探春聽了只略略頷首,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寶玉最後看向寶釵,寶姐姐心道不好,正要出言阻止,寶玉就道:“寶姐姐體豐怯熱,可不就是應在楊妃上?”

此言一出,引得眾人紛紛笑出聲來。

寶釵聽說,不由得大怒,待要怎樣,又不好怎樣。回思了一回,臉紅起來,便冷笑了兩聲說道:“我倒像楊妃,只是沒一個好哥哥好兄弟可以作得楊國忠的!”

也無怪寶釵大怒,這五者,貂蟬、王昭君為公義,西施是有情人終成眷屬,甄宓是身不由己,唯獨楊玉環名聲不好。

且唐朝以胖為美,此時風氣卻偏向纖細的,閨閣女子被人當面說‘體豐’,換了誰不怒?

二者疊在一處,這才讓寶姐姐大怒不已。

正待此時,小丫鬟靛兒行將過來,笑道:“鶯兒姐姐說我那扇子在姑娘處,好姑娘,快賞還我罷!”

寶釵指她道:“你要仔細!我和你玩過?你再疑我。和你素日嘻皮笑臉的那些姑娘們跟前,你該問她們去。”

靛兒面上一變,駭然道惱,趕忙跑了。

黛玉這會子雖不想替寶玉解圍,卻也不想尬在此處,因是便道:“這暑氣漸升,連我也遭受不住,我看咱們不如散了吧?”

“林姐姐說的是。”探春當即附和,扯著惜春起身道:“四妹妹隨我來,我昨兒又編了個好頑的。”

二姑娘迎春也起身道:“昨兒那棋局還封著,寶姑娘可別想著抵賴。”

寶釵面色緩和下來,笑道:“二姐姐就不容我贏一回?罷罷罷,今兒就隨了你的心。”

當下幾個姑娘紛紛起身,各自散去,只把寶玉留在原地發怔。寶玉此時方才後知後覺,自知又把話說造次了,只得起身訕訕往園外而去。

因著暑熱,他便去了綺霰齋。心下正思量著回頭如何道惱,卻聽襲人道:“你有了好的繫褲子,把我那條還我罷。”

寶玉聽說,方想起那條汗巾子原是襲人的,不該給人才是,心裡後悔,口裡說不出來,只得笑道:“我賠你一條罷。”

襲人聽了,點頭嘆道:“我就知道又幹這些事!也不該拿著我的東西給那起混帳人去。也難為你心裡沒個算計兒。”

寶玉本就懊惱,當即便要發作起來,抬眼卻見襲人紅了眼圈兒,正暗自垂淚。頓時那升騰而起的火氣又散了,嘆息一聲,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心下不由得暗忖,莫非今日不曾看黃曆,合該自己個兒今日觸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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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廂暫且不表,且說綴錦樓。

二姑娘迎春與寶釵下過一場,寶釵心下存了怒氣,因是棋風頓時狠厲起來。榮國府四個姑娘,丫鬟都佔了琴棋書畫之名。

迎春雖有司棋,實則二姑娘棋藝不過尋常。寶釵這一變了路數,頓時殺得二姑娘潰不成軍。

待寶釵緩過神來,二姑娘業已投子認輸。二人又略略說過一會子話,寶釵旋即起身離去。

她這一走,繡橘過來收拾棋枰,禁不住便與迎春道:“姑娘,往後……還是少跟寶姑娘往來吧。”

迎春納罕道:“這是為何?”

繡橘便將方才滴翠亭寶釵構陷黛玉之事說將出來,說罷蹙眉道:“虧得林姑娘與儉四爺後腳就來了,不然真真兒讓寶姑娘糊弄了去!”

此時司棋端著湃過了的瓜果而來,聞言便道:“林姑娘不過是客居,守著本分,從來都守著自己房裡,又何曾管過旁的閒事兒?姑娘再想想,寶姑娘來之前,家中可有人說林姑娘小性的?”

迎春仔細思量,半晌才恍然:“是寶姑娘傳的閒話?”

司棋便冷哼道:“她要扮好人,哪裡會說?可那同喜、同貴,還有那鶯兒背後可沒少說嘴。”

“這——”

繡橘接嘴道:“司棋姐姐,今兒寶姑娘偷聽了去,來日會不會傳得到處都是?”

司棋冷笑道:“她哪裡敢?若沒撞見林姑娘與儉四爺,說不得就傳出去了。如今撞破了,再傳出去,我便是拼著被攆出府也要與她鬧個沒臉!”

迎春駭了一跳,趕忙便要勸說。往常她這個庶出的姑娘,生父不管,繼母不愛,連賈母都想不起來,周遭的婆子、丫鬟更是時常欺負到她頭上。自打遇見李惟儉,又得司棋百般為其出頭,日子方才好轉了。

也是因此,明知李惟儉所說極為渺茫,二姑娘為著那一丁點的可能也願意堅信不疑。

“司棋,你可不好跟她鬧。”好不容易有個盡心盡力對她好的,她又怎能不知好賴?

眼見迎春情真意切,司棋略略動容,嘆息道:“我不過隨口一說,姑娘不用太過在意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那秦檜尚且有三個朋友。司棋與迎春朝夕相處,雖說初衷並不單純,可長久下來,難免生出情誼來。

二人正待再說什麼,忽有丫鬟來回,說:“姑娘,二奶奶請姑娘去前頭說事兒呢。”

迎春心下納罕,緊張地看向司棋。司棋噗嗤一聲笑了,道:“姑娘莫怕,若寶姑娘果然告了狀,只怕早有婆子來拿我了。”

迎春一琢磨也是,這才赧然放下心來,起身換過衣裳,領著司棋、繡橘往前頭去了。

到得榮慶堂裡方知,原是定下了五月初一去清虛觀打醮,這會子叫了眾人來問誰去誰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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