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醉 作品

清茉

 指甲嵌入掌心,陣陣刺痛提醒著我,原來她的心腸如此狠毒。小容正是從前楨王府的舊僕,或許早已被她買通?可是,她怎會對我的安兒有這般惡意?

 心中疑慮甚多,也只能叫來小容當面對質一番了。心中有了盤算,我又道:“安兒的解藥,本宮自會想法子。此番能夠察覺安兒被毒害,懸崖勒馬,全靠了聞大人。聞大人便是本宮與昭陽公主的大恩人,請大人受本宮一拜!”說罷,我起身,深深向聞清茉屈膝行禮。

 “殿下怎可!快請起!”聞清茉眼疾手快將我攔住,急聲道,“奴婢職責本就在此,殿下何須言謝!”

 我堅持道:“聞大人杏林春手,乃是真正的醫者,該與太醫局的太醫門同享俸祿,實在不該這般妄自菲薄。依本宮看,應當向陛下進諫,封你為太醫丞才是。”

 聞言,聞清茉不再阻攔,轉而跪在我跟前,深深叩首道:“家姐曾深受殿下照拂,哪怕遭遇宮變,先皇駕崩,家姐也得殿下關照求了一條生路,在感業寺安度餘生。奴婢不過是在替家姐回報殿下罷了!”

 聽她如此說,我才將她與聞昭薇聯繫在一起。“你的姐姐,可是從前的怡婕妤?”

 聞清茉不曾抬頭:“正是。家姐乃是先皇婕妤聞昭薇,不知殿下可還記得她?”

 聞昭薇美豔動人的瑰麗身影浮現在腦海中。我不禁開始回想到底幫過她什麼。彷彿除了多走動些,並未過多關照她。先皇妃嬪能夠去感業寺修行,而非殉葬,也是哥哥為了保我而做的周全之舉,並非我諫言。也許在聞清茉的眼裡,是我勸哥哥如此做的吧。

 “如何不記得?從前本宮初入宮中,便與你姐姐一見如故,若非她傾心相助,本宮不會那麼快就執掌鳳印。後宮姐妹本就要互相幫襯,本宮也並未過多關照她,只是常常一起消磨時光罷了。”

 “殿下此言差矣。從前您做貴妃時,能夠常召家姐在跟走動,也是對她的恩賜。家姐小產後便無寵,若無殿下照拂,又豈能在太后的眼皮底下穩居婕妤之位?要知道,寧淑儀被廢,貴妃之下,便是婕妤。”聞清茉抬首,言辭懇綮,眉眼中盡是感激之情,又面露憂色,“先皇去後,殿下未能離開內宮,小殿下遭人暗算,就連您也……舉步維艱。若殿下不嫌棄,奴婢願為殿下差遣,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她這也算是對我投誠了麼?與她姐姐當年倒是一般無二。我如今已經不再是帝王的妃子,可是那晚之事讓我不得不在為自己謀算,況且長安也離不了她的診治。

 我將她扶起,自己也緩緩起身:“清茉,本宮只是先皇遺孀,雖貴為長公主,也只是陛下念著從前的情分,並沒有什麼實權。若你跟了我,怕並不是一個穩妥的靠山,即使這樣,你也願意?”

 眼前女子目光堅定,無怨無悔道:“殿下,您是這天底下除家姐之外,第一個說奴婢堪當醫者的人。若說從前只是為了報恩,如今便是將殿下視為知己。如今殿下遭奸人暗害,奴婢豈能袖手旁觀?從今往後,殿下的敵人便是奴婢的敵人。奴婢醫術淺薄,但是神不知鬼不覺幫助殿下除去不喜之人,尚且能夠協助一二。如今奴婢便有一計。”

 我示意她繼續。

 “恕奴婢斗膽,這毒藥雖是從宮女小容的帕子上發現,但後宮栽贓陷害之事甚多,若此事真是小容所為,為何還要將這證物留著給殿下調查,何不事先銷燬?”

 她說的並無道理。小容是哥哥專程指派給我照顧長安之人,若是安兒出事,第一個問責之人便是她,在自己的手帕上下藥,豈不愚蠢。且她從前也未曾受管文儀差遣,若是她奉了管文儀旨意來害安兒,為什麼不銷燬證物,還等著我來查?手帕之事,她是否真的知情?難道哥哥……他知曉這件事嗎?

 我搖搖頭,按捺著這可怕的想法。倘若真的是她,那麼哥哥是否會嚴懲管文儀?宮變那日,是寧國公率領管家軍攻破朱雀門,如此功臣,哥哥是否真的會動管氏?哥哥登基不滿半年,此時皇后獲罪,朝局必定動盪,管氏若被逼急了,會否再次造反,擁兵自立呢?我不敢再想。

 此事牽扯甚廣,若是貿然問責反而不好。聞清茉是真正為我著想才會如此說。我已對她刮目相待,欲拉著她坐在我身邊,溫言道:“依清茉看,應該如何應對?”

 “奴婢確有一計,請殿下附耳細聽。”我配合地朝她前傾了身子,她低聲在我耳邊言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