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之行 作品

風再起

 夏雲鶴欲問許行,陳海洲之事,奈何謝翼阻在一旁,只得閒話詩詞,言宅中有事,藉故離去。

 待辭別許行,夏雲鶴抱兩沓宣紙往巷外走,謝翼跟在她身後,一口一個先生呼喚。

 快到巷口,少年快步攔住她,“先生!”

 撲面一股濃烈的蘭芝香氣,嗆得夏雲鶴連退幾步。她停住腳步,上下打量謝翼,少年個頭竄得飛快,已超過她,昔日未覺,今朝抬目,少年風流,哪有個前世的將軍樣,宛然都城中鬥雞走狗的紈絝。

 她掃了一圈周圍,見又沒侍衛跟著謝翼,覺得他愈發憊賴,便問道,“殿下,侍衛呢?”

 “出來時,我沒讓他們跟著。”少年彎起眼睛笑。

 只有一笑,能與印象中的少年將軍重疊,她心下自責,好好的將軍之才,養成如今這副模樣,簡直罪過。

 便正色道:“殿下,您已封王,不可再任性胡鬧,臣看,您該好好練武,去去身上的脂粉氣。如今這般,像什麼樣子?”

 說完,也不理他,獨自沿街往宅中走去。

 到宅外,謝翼居然跟了過來,甚是委屈地看她。

 “先生對我說的話,字字如刀,對那個許行說的話,溫言軟語,是何道理?”

 夏雲鶴蔑他一眼,敲開宅門,提袍進院。

 謝翼不依不饒,追到屋內,“先生不過與許行才見了兩三面,難道真要與他做知己?”

 聽他滿口胡言,夏雲鶴氣上加氣,放下宣紙,回道,“殿下在門外趴了多久,才將我說的幾句客套話都聽了去,一個男兒家,不說舉止大方,偏偏臣每次外出,可巧就遇見殿下,不是‘剛好’,就是‘碰巧’,天底下就這麼多可巧的事情,全讓殿下一人撞見。這又是何道理?”

 臻娘、三娘見狀,只得關了院門,偷偷趴在窗邊聽兩人唇槍舌劍,你來我往。從未見秦王與夏雲鶴爭執,她們也不敢上前勸解。

 屋內還在吵。

 “先生每次外出,只去墨柏齋,我怎麼不能是‘碰巧’?許行還要引先生為知己,我不能氣?不能惱?若非他昔日收留之恩,我還要揍他。”

 夏雲鶴怒極反笑,“殿下不思己過,反強加他人之罪,是哪本書教的道理?殿下找來,讓臣也好好拜讀一番。”

 謝翼一時啞口,夏雲鶴繼續道,“殿下如今封了王,長大了,臣才疏學淺,不敢再冒認殿下先生,還請殿下快快離去吧。”

 “先生這又是什麼話!他不過一個外人,見了才五面,先生卻要因他,與我斷絕情分……”

 臻娘連忙進屋,拉過謝翼,不讓他再說,回頭勸夏雲鶴,“公子出門時好好的,回來動這麼大氣性作甚,一樣話百樣說,什麼過不去,非要這般吵嚷。”

 屋中靜悄悄,夏雲鶴平了心中氣,垂眸輕斥道,“願為五陵輕薄兒,生在貞觀開元時。鬥雞走犬過一生,天地安危兩不知。”

 她吸了口氣,低聲道,“殿下若要做鬥雞走犬之人,安穩過一生,不妨棄我如路人,餘亦無以為教。若心存先生之誼,就洗去這一身嗆人的脂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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