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饅頭庵
卻說王熙鳳入住客院,只打發丫鬟伺候著寶玉安置在了隔壁,再也不將其留在屋中。平兒端了洗腳水方才伺候了王熙鳳洗過,轉頭丫鬟便送來了梨湯。
平兒端將過來,笑道:“奶奶,就說儉四爺是個有心的。這不,怕大傢伙凍著,就讓人煮了梨湯來,奶奶趁熱喝一盞?”
王熙鳳蹙眉接過,略略吃了半盞,放在一旁道:“那鍾哥兒往後可不能留在府中了,哎……回頭兒也不知如何跟老太太說。”
平兒道:“實話實說便是,老太太還能將此事傳揚得四下都是不成?”
王熙鳳又道:“回頭兒囑咐幾個丫鬟、婆子,莫要四下胡唚!”
平兒應承下來,伺候著王熙鳳寬衣。平兒本要去到外間歇息,卻被王熙鳳扯著一併上了炕。
主僕二人背轉身形,看著好似早已入睡,實則都睜著眼各有心思。王熙鳳忽而想起李惟儉當日所言,她再是與王夫人親近,那公婆再不是東西,可她說到底還是大房的媳婦,不拘奔著爵位、家產,總要為大房謀算才是。
寶玉眼見的愈發不成器,不論是親姑姑趁著老太太在時奪了爵,亦或者到老太太死時還沒謀成,裡外裡的,王熙鳳竟都不得好兒!王熙鳳便逐漸拿定心思,說到底還是要為自己考量才是。
外頭的平兒又是一番心思……這奶奶王熙鳳的脾性像極了年輕時的王夫人,聽聞周姨娘年輕時便被王夫人管得一二年才與老爺聚上兩回,如今年近五十,無兒無女、孤苦無依,素日裡只待在自己小院兒,年節時才會露上一面兒……平兒便暗忖,周姨娘的今日,焉知不是自己的明天?
這一夜輾轉反側,主僕二人也不知何時方才睡去。轉眼天明,外間卻傳來丫鬟嬉鬧之聲。正睏倦的王熙鳳心下著惱,正要點過丫鬟叱責,卻聽聞外間掛滿了霧凇。
王熙鳳緊忙穿戴齊整,出門兒便見園子裡銀裝素裹,偏生那一汪溪流涓涓流淌,其上霧氣升騰。掃聽了才知,這溪水竟匯聚了溫湯口子裡流出的溫泉,因是才會這般。
盛景在前,憋悶在胸的一口濁氣吐出,王熙鳳只覺心下忽而開闊起來。再是親戚又如何?只會拿好話兒哄自己!比較起來,人家儉兄弟可是生生讓渡出五萬兩銀子的營生呢!
正觀量精緻,忽有婆子尋來,卻是賈母、王夫人擔心寶玉,天亮開了城門便打發了人來瞧。到得水月寺撲了個空,轉頭兒才尋到園子裡。
寶玉這會子意興闌珊,只覺好生無趣,本就要隨著來人回返京師,卻又記掛秦鍾,因是咬死了再待一日方回。
用過了早飯,一眾人等又回返鐵檻寺,寶玉領著李貴等去了饅頭庵。那秦鍾秉賦極弱,昨兒本就受了風寒,又與智能兒偷期綣繾,到得今早就不免咳嗽起來。
李貴等生怕過了病氣,只讓寶玉隔著門與秦鍾略略說過幾句話,便乖乖回返京師。
另一邊廂,王熙鳳眼見過得半日,此間並無旁的要緊事。想著李惟儉方才辦差回來便過來幫手,心下感念之餘,便勸慰其不若先行回城……左右後續並無太多事宜。
李惟儉思忖著九十九拜都拜了,也不差這一二日,便只道並無要事,依舊留下幫著打理喪事。待隔天下葬,這喪事便算是告一段落。
回返之時,那寶珠哭喊著不肯回,賈珍再勸說,那寶珠竟起身便朝著柱子撞去。還好有婆子攔下,不然又是一樁是非。
賈珍心下無奈,只得留了兩個婆子照看,這才與一行人等回返京師。
李惟儉自是看在眼中,卻並不理會。只心下暗忖,料想寶珠定是知曉了些隱情,生怕回到寧國府被人滅了口,這才寧可死也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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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李惟儉回得家中,轉天便聽聞了一處消息,說那北山三十三姓慣用弓箭,極少用火銃。又聽聞三千兵馬這會子過了山海關,三兩日便要抵京師外大營駐紮。
李惟儉早早聽了風聲,他押運武器、補給,除去一部京營護送,剩下的就是這三千關外兵了。
李惟儉當即動了心思,自家中翻檢出那速射箭匣來,緊忙命廠子加緊打造。事涉東家性命,蒸汽機廠子當即停下各類活計,八百餘工匠全力打造速射箭匣。
這模具方才造好,轉頭就來了旨意。內府並兵部行文,委了李惟儉參贊的差事,往青海押運補給。
李惟儉大喜過望!再問啟程之期,卻要十日之後。原是那北山三十三姓關外兵馬道遠師疲,總要歇息幾日方好繼續啟程。
此外,這北山三十三姓可不單單是兵馬來了,三千兵馬後頭,竟跟著上萬家眷!原來政和帝痛定思痛,覺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是以青海各部才會降而復叛、叛了又降。
北山三十三姓素來乖順,當日滅偽清時又出了大力,政和帝覺著比蒙兀各部更可信,因是乾脆下旨遷三十三姓幾部,至青海水草豐美之地。
因著大順打跑了羅剎過東擴兵馬,北山三十三姓覺著漢家皇帝言而有信,聽聞遷往的是水草豐美之地,頓時闔族齊動。吃過辭別宴,薩滿占卜此行大吉,當即揮淚道別親友,數月行得三、四千裡,方才到了京師左近。
李惟儉心下好奇,也不知那三千關外兵是什麼情形。這日正琢磨著要不要去京營觀量一眼,茜雪忽來稟報,說是有護送李惟儉的京營將領登門造訪。
李惟儉緊忙將人請進來,一看,竟還是熟人!
“程兄?”李惟儉眨眨眼,笑道:“莫非還是程兄護送本官?”
那程噩笑道:“南下一行,打水匪得了些許功勞,卑職積功剛好升了部總。此行隨侍大人左右,弟兄們就盼著多撈一些功勞啊。”
“哈哈哈,程兄快坐。”
程噩落座,上了茶水,二人本就熟稔,自是相談甚歡。說話間提及北山三十三姓的關外兵,程噩頓時面色耐人尋味。
“關外兵啊,嘖……”
“程兄見識過?”
程噩沉吟道:“卑職不曾見過,倒是聽掌旅提過。”
大順開國時,因遼東滅偽清一戰,見識了北山三十三姓這幫漁獵漢子的兇悍,當即起了招募的心思。因此開國之初,多有招募之舉,甚至始終維持了兩千人的關外兵馬。
這部兵馬隨著大順南征北戰,屢立戰功。奈何這關外兵兇悍是兇悍,卻太過散漫。說白了就是單兵素質極高,曾有六名關外兵在西南平了一處土司寨子,可見其兇悍。
奈何這關外兵軍紀太過散漫,倘若人多了,說不得就會莫名其妙的炸營。此後大順延續太宗李過之策,軍隊逐步火器化,這關外兵便逐漸退出視野。也是今上想著再青海摻沙子,這才又重新動用了關外兵。
就聽程噩道:“不是卑職誇口,倘若十人對十人,卑職遇上關外兵必輸無疑;若百人對百人,只怕勝負難料;倘若千人對千人,卑職有勝無負!那三千關外兵,到了青海說不得得拆成幾部來用。”
程噩吃了一盞茶,隨即告辭而去。李惟儉回返內宅,正要換了衣裳去往衙門,傅秋芳便尋了過來,說道:“老爺,有兩樁事:一則過兩日便是政老爺生辰,榮國府雖沒告知,可老爺這般關係卻不好裝作不知。禮物妾身備下了,老爺到時須得抽空去祝賀一番。”
“嗯,知道了,還有呢?”
傅秋芳道:“另一樁也是喜事,今兒遞鋪送來香菱的信箋,說是月前便往回走了。算算時日,怕是有個五、七日的便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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