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鍋鍋 作品

第二百四十八章 姨娘這是為何?

且說李惟儉一路奔至會芳園裡,迎面正撞見琇瑩與碧桐自登仙閣下來,琇瑩見此忙問:“四爺,出了何事?”

“人命關天。”李惟儉丟下一句話便奔行而過,琇瑩唬了一跳,將手中物件兒丟給碧桐,轉頭便追了過去:“四爺,等等我!”

二人一路奔行,過凝曦軒、木橋,自東角門進得大觀園裡。秦顯家的顯是得了吩咐,根本不曾阻攔。

李惟儉領著琇瑩奔行一陣,遙遙便見怡紅院左近人來人往,料定王熙鳳、寶玉定在此間。到得近前,鴛鴦正在門前翹首以盼,急切道:“儉四爺來了!”

當下賈璉自內中迎出,也顧不得禮數,上前一把扯住李惟儉,好似扯住了救命稻草也似,一邊兒往內中行去一邊兒道:“儉兄弟快來,寶玉與鳳兒都不好啦!”

當下自有丫鬟挑開簾櫳,李惟儉入得內中,便見賈母、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媽、王舅母等圍在床前,黛玉、三春、寶釵,另有一豆蔻年華的姑娘等散落外圈,那床榻上捆著王熙鳳與寶玉二人。

賈母瞥見李惟儉進來,老淚縱橫道:“儉哥兒可算來了,你快來瞧瞧,這到底是怎地了!”

李惟儉這會子顧不得黛玉與迎春,目不斜視移步上前,說道:“得了信兒晚輩就往這邊廂跑,二嫂子與寶玉怎會忽而就發了病?”

當下寶釵便道:“也不知怎麼回事兒,鳳姐姐正與我們說的好好兒的,遇見寶兄弟來,二人忽而就叫起頭疼來,然後就這般了。”

李惟儉略略頷首,朝著賈母一拱手:“老太太,且容我切脈診治一二。”

當下賈母招呼,丫鬟上前將王夫人扶起來,那王夫人‘兒’‘肉’地叫了幾聲,隨即老淚縱橫道:“儉哥兒,好歹要將寶玉救了來啊。”

李惟儉只道:“我盡力而為。”

當下撩開衣袍落座,先扯了寶玉的手臂切脈,隨即又與王熙鳳切脈。這會子二人身上火炭也似,口中無般不說,偏生細聽卻聽不出個數來。

此時李紈追將進來,眼見李惟儉已然為二人診脈,便只得氣喘吁吁立在一旁。有心勸說兩句,偏生不得空開口。

切脈過後李惟儉便蹙起了眉頭,這二人,一個浮脈,一個弦脈,全然不同,偏生症狀如出一轍。起身招呼過來三名太醫,與其言語幾聲,李惟儉不由得心下納罕,莫非此番果然是中邪不成?

刻下怡紅院內只隱隱啜泣,餘者皆不敢高聲,賈母到底沉不住,問道:“儉哥兒,到底如何啊?”

“老太太稍待。”李惟儉目光掠過眾人,點出二人來:“平兒姐姐、襲人,你二人且說說這幾日二嫂子與寶玉飲食起居,可曾吃過什麼獨這兩人吃過的?”

平兒便道:“回四爺,二奶奶日常飲食不過循常例,並不曾與別人不同。”

襲人也哭道:“寶二爺也是一樣。方才還問過小廝,都說二爺在外頭不曾吃喝過。”

平兒緊忙又如數家珍般將這幾日王熙鳳飲食,一一列明。襲人在旁附和幾句,果然並無差異之處。

正待此時,大丫鬟鴛鴦來報:“老太太,玉皇閣張真人來了!”

“快請!”

當下賈璉迎出,須臾將一仙風道骨道人迎了進來。李惟儉此時還不得緣由,因是便與賈母道:“老太太,說不得二嫂子與寶玉房中有怪異之處,我去瞧兩眼,咱們回來再說。”

賈母不迭應下來,又起身去迎玉皇閣張真人。不用李惟儉言說,那平兒、襲人便隨著其一併而出。李紈見此,也追將出來,臨到怡紅院外,這才出言叫住。

又將其扯到一旁交代道:“儉哥兒,萬萬不可費力不討好。你本事原就不在岐黃一道上,既然棘手,不若任其另請高明,何苦將自己牽連了?”

李惟儉便笑道:“大姐姐說的我記下了,我不過盡一份心力,成與不成都不好說。”

李紈見他聽勸,這才鬆了口氣:“這才好,須知你如今不同往日,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好,我記下了。”

與李紈別過,李惟儉領著琇瑩,隨平兒、襲人出得大觀園,那襲人便道:“儉四爺,不如咱們先去綺霰齋,二爺房裡只留了幾個小丫鬟,說不得這會子就亂動了物件兒。”

平兒乜斜道:“寶二爺身邊兒的小丫鬟這般沒規矩?”

榮國府規矩,大丫鬟方才有資格進房伺候,小丫鬟大抵都留在外間聽用。

襲人便道:“平兒姐姐也知,二爺素來待人寬厚,這下頭的丫鬟難免沒了規矩。”

襲人不過是找藉口請李惟儉先行查看綺霰齋,為的是什麼,除去憨憨琇瑩,幾人都心知肚明。襲人一生榮華富貴都寄託在寶玉身上,倘若寶玉出了事兒,她這開了臉的丫鬟又如何自處?只怕最後早晚淪落得配了小子。

聽襲人這般說,平兒卻沒了話。外人都道平兒最是正直、周詳,實則人非聖賢,又豈能沒有私心?

不然前一回平兒也不會在賈璉枕頭上尋了青絲,逗弄了賈璉一回,卻並不告知王熙鳳了。

那周姨娘前車之鑑就在眼前,這鳳姐眼看又是一個王夫人,平兒又豈會不為自己考量?

不拘如何,平兒此時到底閉了口。

李惟儉看在眼中,心知肚明,眼看到得鳳姐兒院兒左近,便道:“既如此,平兒姑娘先行看住門戶,莫讓人亂動了,我先去綺霰齋瞧瞧。”

平兒順勢應下,轉身便去了鳳姐兒院兒。餘下三人一路穿堂過道,轉眼到得綺霰齋,這會子除去幾個小丫鬟,內中只有個麝月留守。

眼見襲人領著李惟儉到來,麝月趕忙迎出來,紅了眼圈兒過問寶玉情形。襲人這會子無比冷靜,只道:“二爺到底如何還不好說,儉四爺懷疑房裡有東西作祟,快讓儉四爺給瞧瞧。”

麝月忙讓開身形,引著李惟儉入內。李惟儉在綺霰齋內翻檢一通,卻一無所得,隨口問道:“今兒都有誰來過?”

那麝月道:“回四爺,也沒外人來,就是太太身邊兒的彩霞來讓我給二爺準備衣物。”

李惟儉看向琇瑩,琇瑩也略略搖頭,他便對襲人道:“我再去二嫂子屋裡瞧瞧。”

麝月兀自啜泣不已,因是襲人便千恩萬謝將李惟儉送了出來。

李惟儉與琇瑩快步而行,轉眼到得鳳姐兒院兒前,剛好瞥見一個丫鬟正與鳳姐兒身邊兒的丫鬟豐兒說著話兒。

眼見李惟儉與琇瑩到來,那丫鬟便匆匆而去。

豐兒招呼一聲,平兒迎出來,李惟儉停在門前瞧著那匆匆而去的身形,問道:“那是誰的丫鬟?”

平兒便道:“是太太身邊兒的彩霞,也不知這會子來尋豐兒說什麼。”

豐兒便道:“說是替太太來問奶奶白日裡都用過什麼。”

李惟儉心下狐疑,王夫人若要過問,徑直尋平兒來問就是了,何必打發個丫鬟來問豐兒?

當下進得內中,四下翻檢,忽而嗅見怪異氣息,李惟儉循著味道便自枕頭下翻出一串紙鉸的青臉白髮的鬼來。

這會子琇瑩、平兒與豐兒正在翻檢箱籠,正好無人瞧見,李惟儉便將那紙鉸的鬼鋪展開來,但見內中是一層棕紅的粉末。

李惟儉料定鬧鬼的定是這粉末了,當下大失所望!

心下不由得暗忖,果然,都是假的,得道飛昇、長生久視怕是沒指望了。

悄然將那紙鉸的鬼掖在腰帶裡,又暗忖,這粉末棕紅,鳳姐兒與寶玉又發癲、高燒,口中胡言亂語……怎地與誤食了毒蘑菇能看見小人一般症狀?

說來也巧,他剛好在茅山上與師父學過幾方,應對這蘑菇中毒之症。

轉眼拿定心思,李惟儉回過身形等了須臾,待幾女翻檢了箱籠,都道一無所得,他便頷首道:“如此看來,並非鬼怪作祟……嗯,我心中有數了。”

平兒忙湊過來道:“儉四爺可是有法子了?”

李惟儉沉著臉道:“去怡紅院再說吧。”

當下出得鳳姐兒院兒,眾人又一路回返怡紅院。甫一入內,便見那張真人舞劍燒符,而後以符化水,又叫人撬開鳳姐、寶玉牙關,將一碗符水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