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鍋鍋 作品

第二百四十九章 送女?

忽而又想起此前小鵲提及,今兒是晴雯生兒。那晴雯可是姓李的身邊兒最得寵的大丫鬟,倒是可以藉機邀那姓李的深談此事。

趙姨娘拿定心思,眼看黛玉的丫鬟紫鵑與雪雁出來觀量,忙不迭白了一眼,扭身一瘸一拐而去。到得自己房裡,翻箱倒櫃尋了個鐲子,戀戀不捨摩挲了好半晌,方才叫過小鵲:“你去,尋個錦盒包裹了,給晴雯送去當賀禮。”

小鵲心下不解,說道:“姨娘,那晴雯雖得寵,卻無名無分的,犯得著送這般大禮嗎?”

“你知道什麼?叫你去你就去!是了,再問問儉……李伯爺何時得空,就說我請他過府一敘。”

小鵲得了吩咐,只得包裹了金鐲子,顛顛兒往竟陵伯府而去。

再說探春,回得秋爽齋自是伏案大哭了一場。生母為了遮掩巫蠱謀害寶玉之事,竟舍了她去給儉四哥做妾……天下間哪兒有這般的生母?

從降生至今,不得其慈愛,反倒累累受其拖累、牽連,這般蠢事也不知多少回了。探春心下委屈不已,又有些異樣。

她自知此生只怕與儉四哥並無緣分,因是相處之時多有遮掩,每每只扮做活潑好動的妹妹。可倘若有機會與儉四哥白首偕老……罷了,再多想也是奢望。

那儉四哥也是瞧在自己的份兒上,這才沒當場揭穿生母。念及李惟儉,探春不顧丫鬟勸慰,摘了那李惟儉送的短劍摩挲不已。

李惟儉所送賀禮,探春一向珍而視之,尤其寶貝這把短劍。

小姑娘胡亂思忖了好半晌,想著總不能眼看著生母繼續折騰下去,再有,儉四哥那邊廂須得感謝一番,便擦乾眼淚,問侍書道:“今兒是晴雯的生兒?”

侍書回道:“是,今兒一早二奶奶就打發了平兒姐姐給晴雯送了賀禮呢。”

探春便思忖道:“我往常就極得意晴雯那丫頭——”這卻是有些胡說了,可侍書、翠墨也不好反駁。

便見探春起身尋了個精緻香盒子,又裝了上好脂粉,隨即打發侍書道:“——晴雯今兒及笄,總要表示一二,你替我送過去。再問問儉四哥何時得空,就說我有事兒尋他。”

侍書納罕著應下,卻也不多過問,捧了香盒子便往會芳園而去。

侍書方才去了,便有丫鬟來報,說是王子騰也來瞧問寶玉,其後又有忠靖侯夫人、邢夫人兄弟輩並各親戚眷屬都來瞧看,老太太讓姑娘們去迎女眷。

探春緊忙拾掇了,敷了脂粉,出大觀園去迎一眾女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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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三月二十二,乃是晴雯的生兒。

卻說李惟儉出得大觀園,方才自凝曦軒出來,便雷聲虺虺,雨色絲絲。他緊走幾步,眼看雨勢愈大,便在逗蜂軒中避雨。

便見晴雯自登仙閣後轉出,手撐油紙傘,穿花拂樹,飄飄然如玉京仙子私向人間。忽一陣疾風暴雨,晴雯的汗巾子被花枝兒纏住,及至解開時,衣裳已都溼透。瞥見李惟儉,便用力跑進逗蜂軒,那雨益發傾盆落下。

“四爺~”

李惟儉見晴雯滿身是雨,背心衫子貼成一塊,肩背的柔軟,腰支的纖細,一目瞭然。裙邊上淋淋漓漓,滴水不止,想必弓鞋羅襪必皆溼透。

李惟儉但覺賞心悅目,讚道:“今日此雨,可謂與芙蓉洗妝。”又探手自晴雯頭頂摘下花瓣一朵,道:“花香不及美人香啊。”

說話間褪下外衣,自行給晴雯披上,說道:“來迎我的?”

晴雯如今也識了字,雖沒香菱那份詩才,卻也被李惟儉一番言語哄得羞紅了臉面。一雙秋水盈盈,有波光晃動,恨不得這會子就撲進李惟儉懷裡。

聞言便道:“瞧著外頭起風了,怕四爺再淋了雨,不想自己倒淋了一身。”

李惟儉看看外邊,說道:“春雨寒涼,可不好在此待久了。”說話間背轉身形,略略躬身道:“上來,我揹你回去。”

換做香菱、紅玉,定要推拒一番,畢竟主僕有別,不好亂了規矩。可晴雯素來眼裡就不想這些,趕上李惟儉又出言撩撥,因是咬了咬下唇,乾脆大著膽子撲了上去。

她身形輕盈,李惟儉託了兩腿,笑道:“摟好嘍。”

“嗯。”

李惟儉待其應聲,扭身便奔出了逗蜂軒。晴雯身形起伏,一手攬著李惟儉的脖頸,一手擎著油紙傘,一路上‘咯咯咯’笑個不停,恨不得李惟儉揹她一輩子方好呢。

待眼看進得東路正院裡,這才將晴雯放下來,眼見晴雯眼中滿是不捨,便笑道:“背不動了,自己走一會子吧。”

晴雯又不傻,怎會不知李惟儉迴護之心?這內宅之中最忌偏寵。伯府還好,因著李惟儉之故,那有心思的傅秋芳與紅玉,如今心眼都往外使。一個管著蒸汽機廠子的賬目,一個管著暖棚營生。

餘下琇瑩憨、香菱呆,可依舊架不住府中婆子、丫鬟說嘴。若李惟儉一碗水端平也就罷了,若端不平,這女子心中難免就會生出怨恨來。她們恨不得李惟儉,便只能將怨氣撒在晴雯頭上。

晴雯便暖心笑道:“四爺真不爽利,要回護徑直說了就是,我又不傻。”

李惟儉探手戳過雨絲,點了點晴雯俏挺的鼻尖,道:“偏你聰明,快回去換一身衣裳。”

當下二人各自進房,換了衣裳,待好半晌春雨停下,這才匯聚在正房裡。

李惟儉又問過生兒安排,晴雯只說循舊例便可。因著主母黛玉還不曾過門,是以晴雯依舊頂著丫鬟身份,卻領著姨娘的份例。照例,生兒這天晴雯可得百兩銀子置辦酒席。

晴雯不喜那咿咿呀呀的唱曲,便乾脆請了兩個女先兒來說書。

臨近未時,說書的女先兒登門,只佈置了一張長條桌面,醒木拍案,先說了一通賀詞吉利話,這才請晴雯點書目。

“今兒就聽射鵰可好?”

晴雯問過,眾姬妾一併道好,那女先兒便抑揚頓挫說將起來。

李惟儉混跡姬妾之中,聽著女先兒說著此一世出自自己手筆,又歷經二姐姐、三妹妹、黛玉潤色過的射鵰,心下頗為玩味。

尤其那女先兒時而便說上一闕詩詞,有雄渾大氣的,料想應是探春所作;有婉轉纏綿的,說不得便是二姐姐與黛玉所作。

正聽得熱鬧,茜雪進來回話,說是趙姨娘的丫鬟小鵲來送賀禮。

直把晴雯驚得莫名其妙,說道:“我與趙姨娘素無過往,這是鬧得那一遭啊?”

話音未落,又有婆子來報:“老爺、姨娘,晴雯姑娘,榮國府三姑娘身邊兒的侍書來送賀禮了。”

晴雯眨眨眼,頓時看向李惟儉。

李惟儉情知必是趙姨娘心下忐忑不安,借送賀禮來傳話,因是便道:“收著就是了,旁的都不相干。”

當下讓侍書與小鵲進來,一個送了鐲子,一個送了水粉。晴雯心下莫名,還是鄭重謝過。

那小鵲先道:“伯爺,姨娘說若您得空,也去姨娘那兒坐坐,姨娘有話兒要說呢。”

侍書也道:“四爺,三姑娘也說得空請您去秋爽齋去坐坐呢。”

李惟儉頷首道:“我知道了。”

他只說‘知道了’,卻不曾將話說死。三妹妹探春那兒自然要去一遭,至於趙姨娘……不妨先晾她幾日再說。

小鵲、侍書不得準話兒,也不好追問,當即告退而去。臨近申時,酒宴流水般送上來,又有吳海寧經茜雪傳話兒,說是榮國府那邊廂,不但王子騰來了,便是忠靖侯夫人也來了。

李惟儉只略略頷首,旋即拋諸腦後。那王子騰說起來位高權重,可真論起重要性,這位份還真就不見得比得過李惟儉。

且不說救了忠勇王一命,單是李惟儉這財神的名頭就遠勝王子騰。因是李惟儉才懶得去隔壁捧人臭腳呢。有那光景,不如與姬妾好生高樂一番。

及至戌時中,酒宴撤下,眾姬妾都聽得入神。獨晴雯愈發坐立不安。

傅秋芳瞥得此情形,與香菱、紅玉耳語幾句,隨即便打趣著各自散去,琇瑩又推搡著將晴雯送進了西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