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鍋鍋 作品

第二百七十七章 螃蟹宴?

“雲姐姐,我上回說的方子可管用?”

湘雲頓時瞪眼,嗔道:“還說呢,也不知你從哪兒尋來的偏方,不用還好,用了足足疼了一宿。正要尋你算賬,剛好你自己個兒送上了門來。”

寶琴頓時嬉笑道:“雲姐姐可莫要錯怪好人,我那方子於跌打損傷最是玄妙。你且說轉天可曾好轉了?”

湘雲繃不住,噗嗤一聲笑了,探手戳了下寶琴眉心:“錯非果然有用,你道我還留著你?”

“嘿嘿。”寶琴抱了湘雲胳膊,甜膩膩笑著道:“我與雲姐姐一見如故,又豈會害了你?”

說話間又連連搖晃,直把湘雲搖得頭昏眼花,不住叫道:“莫要搖了,頭暈了,頭暈了。”寶琴方才與其挨著坐了。

轉頭瞥見黛玉看將過來,寶琴便明媚一笑。

過得兩月,那並嫡之事雖無人說仔細了,可以寶琴的聰慧又豈會瞧不出來?便是當著李惟儉的面兒,寶琴也不曾提及,甚至佯作不知。

此時再見黛玉與湘雲,心下卻早已拿定了心思。那林姐姐是個眼裡不揉沙子的,若隨著林姐姐,來日說不得事無鉅細都要過問,自己個兒還哪兒有自在?雲姐姐卻不同,爽利中略顯男子般的粗疏,若得了其信重,來日既有好處又得自在。

對面兒的黛玉隱隱猜中寶琴的心思,當即回以微笑,心下全然不在意。那家業也好,爵位也罷,與她又有何關係?她心中隱隱認定儉四哥時,儉四哥不過是個實學舉人,微末小吏。

她既認定了他,不拘貧富貴賤,只求長相廝守。黛玉心中,巴不得隨著自己的都是香菱那般省心的妾室呢。

姑娘們嘰嘰喳喳獻計獻策,忽而簾櫳一挑,翠墨笑道:“姑娘們,大奶奶來了。”

一眾人等緊忙起身相迎,便見李紈笑著步入內中,開口便道:“我啊,做個金主就好,起社時瞧個熱鬧就是了。是了,鳳哥兒也說,得閒便來,沒空便不來,與我一般也只做金主。”

三春等合掌讚歎,湘雲卻道:“雖說大頭都是大嫂子、鳳姐姐拿了,可起了社總要大傢伙輪流做東,不好一直打大戶的秋風。”

惜春就揶揄道:“是了,險些忘了,雲姐姐與李財神下過小聘,說來雲姐姐才是真真兒的大戶呢!”

湘雲頓時惱了,起身便來要撕惜春,唬得惜春咯咯笑著四下亂跑。

湘雲眼見追不上,頓時虛指道:“四丫頭且等著,明兒定給你個好兒!”

又鬧過一場,黛玉便說道:“既然定要起詩社,咱們都是詩翁了,先把這些姐妹嫂子的字樣改了才不俗。”

李紈道:“極是,何不大家起個別號,彼此稱呼則雅。我是定了‘稻香老農’,再無人佔的。”

探春笑道:“我就是‘秋爽居士’罷。”

湘雲道:“居士、主人到底不恰,且又瘰贅。這裡梧桐、芭蕉盡有,或指梧桐、芭蕉起個倒好。”

探春略略思量,笑道:“有了,我最喜芭蕉,就稱‘蕉下客’罷。”

眾人都道別致有趣。黛玉忽而笑將起來,說道:“你們快牽了她去,燉了脯來吃酒。”

寶琴眨眨眼,嗤的一聲兒就笑了。

眼見眾人不解,黛玉方才說道:“你們不知,古人曾雲‘蕉葉覆鹿’。她自稱‘蕉下客’,可不是一隻鹿了?快做了鹿脯來。”

眾人聽了,都笑起來。

探春因笑道:“你別忙使巧話來罵人,我已替你想了個極當的美號了。”頓了頓,又向眾人道:“當日娥皇、女英灑淚在竹上成斑,故今斑竹又名湘妃竹。如今她住的是瀟湘館,她又愛哭,將來她想林姐夫,那些竹子也是要變成斑竹的。以後都叫她作‘瀟湘妃子’就完了。”

大家聽說,都拍手叫妙。黛玉低了頭,不由得想起李惟儉來,這才不言語了。

李紈笑道:“我替薛大妹妹也早已想了個好的,也只三個字。”

惜春、迎春都問是什麼。

李紈道:“我是封她‘蘅蕪君’了,不知你們以為如何?”

探春笑道:“這個封號極好。”

李紈又道:“二姑娘、四姑娘起個什麼號?”

迎春道:“我們又不大會詩,白起個號做什麼?”

探春道:“雖如此,也起個才是。”

寶釵此時說道:“她住的是紫菱洲,就叫她‘菱洲’;四丫頭在藕香榭,就叫她‘藕榭’就完了。”

又輪到湘雲,惜春便打趣‘不如就叫怡紅’,不料湘雲卻搖頭笑道:“我一早兒就想好了,就叫枕霞舊友。”

她在保齡侯府時就住過枕霞閣,因是方才起了這麼個名號。

如此,大觀園中眾女定下名號。

李綺笑著與李紋說道:“姐姐,人家都有了名號,咱們可不好白來一趟。”

李紋道:“你我在家中游戲之作,不如拿來應應急?”

李綺道:“好啊,那姐姐便是紫金居士,我是棲霞散人。”

香菱這會子蹙眉為難不已,她幼年被拐了,荒廢了好些年,直到到得李惟儉身邊兒方才撿起來。論及功底,自是比不上眾人。

黛玉看在眼中,又怎會讓女弟子為難,因是便笑道:“我看香菱性情如蓮,不如就叫蓮下君子。”

香菱頓時舒展眉頭,起身一福:“多謝師傅。”

轉眼便只剩下寶琴一人,寶釵忽而心生戲謔,調笑道:“我這妹妹曾縱橫四海,我看不如叫錦帆主?”

眾人聞言頓時笑將起來,探春就道:“原來寶姐姐也會貶損人,錦帆主……咯咯,不知為何,總會想起錦帆賊甘寧來。”

此時就見寶琴笑眯眯道:“可惜有甘寧專美於前,我卻不好叫錦帆主了。唔……如此,我就叫疏影客好了。”

眾人名號就此定下,此時探春又笑:“可惜寶二哥進不來園子,不然這熱鬧他定要湊上一湊的。”

寶釵想起這些時日寶玉虛度光陰,頓時心有怨氣,真是爛泥扶不上牆,姨父方才外放,這寶兄弟就徹底荒廢了起來。

因是笑著說道:“他若來也也好辦,名號都是現成的,就叫‘無事忙’。”

此言一出,自是又惹得姑娘們好一陣歡聲笑語。

待停歇了,李紈便主持起來,商議詩社細則。說來說去,定下每月聚二、三回,風雨無阻。

一眾金釵你一言、我一語的,越說越起勁兒。說著說著便說起輪流做東來,李紈、王熙鳳所供銀錢,俱用來採買筆墨、紙箋等物,眾金釵又一致認定總要先輪流做東,往後方才好用詩社的銀錢。

此時探春就道:“原系我起的意,我須得先作個東道主人,方不負我這興。”

李紈道:“既這樣說,明日你就先開一社如何?”

探春道:“明日不如今日,此刻就很好。你就出題,菱洲限韻,藕榭監場。”

當下七嘴八舌定了題目、留韻,因著室內逼仄,一眾金釵乾脆搬了桌椅在院兒中圍坐,各自得了筆墨,紛紛思量著做起詩來。

探春又命丫鬟往廚房走一趟,置備各色瓜果、李桃,又整治了兩桌酒宴。探春每月月例銀子不過二兩,還要時常打賞,時不時更要被趙姨娘盤剝一遭。好不容易攢下些銀錢,如今一遭去了,心下卻無比暢快。

這日歡宴竟日,直至傍晚方才散去。

湘雲許是被挑動了興致,便鬧騰著這兩日也要做東。思量著寶釵行事穩妥,便追著去了蘅蕪苑問計。

這邊廂暫且不提。

且說這日李惟儉閒暇整日,臨近申時忽而有王府僕役來請,說是忠勇王請其赴宴。

李惟儉心下納罕不已,不知這不年不節的,忠勇王請的哪門子的客。暗忖莫非是宴無好宴?

可既然忠勇王相請,他總要走一遭。因是緊忙換了衣裳,打馬直奔忠勇王府而去。

前幾日方才見過,因是李惟儉那武備院的差事完成得極好,此前還得了忠勇王誇讚。誰料再次登門,那忠勇王不鹹不淡的,臉上陰沉的好似能擰出水來一般。

李惟儉愈發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這忠勇王犯了哪門子邪性……是了,想來是因著此番西征,忠勇王卻只能留守京師之故?

因是李惟儉閉口不提西征戰事,只說些奇聞異事。待到晚宴時,除了忠勇王外,竟只次妃劉氏陪坐,餘者如王府屬官盡皆不在。